第十七章 金福的价值又陷险境(第2/2页)

船长又笑了。“有什么用?”他大声说,“如果我的船装满了鸦片或茶叶的话,就必须很好地保护以防受到袭击,不过现在装的货……”他耸了一下肩膀,作了一个富于表情的手势,“你们几位好像很害怕海盗,是吧!”“可你们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船上呀。”

“可是,”克雷格又问,“海盗怎么会知道呢?”

“我们有种特殊的理由,不希望他光顾!”弗莱补充说。

“是,是!”弗莱又说。

“问题是船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船长说。

“倒也是,”克雷格接着说,“不过,我们有特别理由不让他们上船!”

“哦,别担心,”殷船长回答说,“就算我们遇到海盗,他们也不会要我们船上的货!”

“为什么?”

“因为只要他们一看见它,就知道船里运的是什么货,”殷船长指着他们头顶上在桅杆一半处飘着的白旗说,“把白旗升到中间位置表示哀悼,海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会费神抢一艘装运棺材的船。”

“可是,他们也许会以为白旗只是一个幌子,”克雷格坚持说,“他们会上船来看个究竟。”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殷船长很得意地说,“他们看了以后,就会乖乖地回去了。”

克雷格和弗莱没再说什么,但他们却无法分享船长的自得之乐。一艘300吨的大帆船,虽然只装载了些压舱物,但对海盗来说却并不一定没有价值。不管怎样,他们只能静候结局,做最好的打算。

船长没有忽略每一件能确保航行顺利的事情。

殷船长大大咧咧地说,一艘装载有300吨压舱物大船的船长给“这帮朋友”提供了足够的好东西,海盗们可以来试试。不管事实将如何,克雷格和弗莱现在不想去管它,只希望此次航行能安然无恙。

另外,殷船长为确保此次航行顺利,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全了。起航之前,他就杀了一只公鸡来祭海神,拔了一簇鸡毛贴在前面的桅杆上,甲板上洒几滴鸡血,最后将一小杯酒洒向天空,表示做完了祭祀。有了这样的祭奉,这艘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过,可能是因为公鸡太瘦或是酒太差,或是酒并不是上等葡萄酒,总之任性的海神并不满意。天气晴朗的一天,船正在行驶中,突然间一阵狂风卷起,差一点把船刮翻了。发生这种事,连最敏锐的水手也无法预料。

当时是晚上8点左右,“三叶”号正准备退出海岬,因为在海岬以外海岸线延伸到了东北方,退回后,船可以顺风而行。这样,殷船长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在不到24小时内,船就可以抵达抚宁。

临近登陆时,金福想拿到那封信的心情更加迫切了,而小宋渴望上岸的心情更是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克雷格、弗莱想到的是,再过3天,他们担负的保护百岁寿险公司这位客户安全的重任就要完成了。6月30日午夜,这份保单就到期了,保险费没有延期续保,一切焦急都没有了,所以……

“所有的烦恼……”弗莱说。

“就要结束了。”克雷格说。

正当“三叶”号到达辽东海湾入口处时,突然刮起了东北风,随后又转成北风,两个小时后又吹起了西北风。如果殷船长有只气压表的话,他会发现水银柱突然跌落。气压猛地下降预示着台风即将来临,空气层在气压表上显示得很清楚。另外,如果殷船长对英国帕丁顿观测或美国莫里观测比较熟悉的话,他会预先得到警报,设法改变航线,驶向东北方,这样有希望躲开狂风暴雨地带。

可他不知道怎样使用气压表,对飓风的规律也一窍不通。他不是杀了一只公鸡祭奉了海神来求神保佑不受任何灾难吗?此外,尽管他是个很迷信的中国人,但也是一名很棒的水手。他凭直觉航行,就像欧洲船长凭知识航行一样,直觉给他帮了大忙。

台风不大,但风速较快,每小时接近60英里。幸运的是,狂风把“三叶”号朝东吹去了,不然它会被吹到某处海岸粉身碎骨。

在夜晚11点左右,暴风雨最为猛烈,殷船长在其他船员的支持下,显出了大海之子的本色。尽管他现在不再有笑声,头脑却很清醒,他的双手一直紧紧握住船舵,熟练地驾驶着“三叶”号,像海鸥一样轻松地漂在浪尖上。

金福已经走出船舱。他紧贴护栏,注视着海面与天空,被狂风撕碎的乌云簇拥着飞速掠过水面。沉沉夜色中,白色的浪花被台风掀得很高,远远超出了平时的高度。他既不吃惊也不畏惧,这场风暴只是厄运为他准备的接二连三的不幸之一。在这样的夏季里,其他人只要运气好,在有利的条件下短短60个小时就能完成航行。可这样的运气不属于他。

“三叶”号遭遇暴风雨的袭击

克雷格和弗莱感到越来越不自在,倒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位顾客作为商品的巨大价值。只要他的性命能保全到6月30日半夜,代理商才懒得关心他以后的情况。

至于小宋,他脑子里想的是船已经完蛋了,或者说他一上船就觉得已经完蛋了。不论是狂风暴雨或是风平浪静,对他来讲没有什么区别。唉呀呀!底舱的乘客倒没什么可以抱怨的,颠簸摇晃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小宋希望能像他们那样就好。唉呀呀!这个倒霉的家伙心想,就算在底舱与他们在一起,自己同样也会晕船的。

有3个小时,船确实处在十分危急之中,只要打错一把舵,都会葬送大海。因为海水会冲上甲板,虽然船像只木桶不会倾覆,但也极有可能因注水而下沉。风浪把船摇晃得非常厉害,以至于无法保持固定的航向,也无法估计究竟要驶向何方。

幸运的是,无论如何,船终于到达了天气失常的60英里左右范围的中心区,并且未受到严重的损伤。这里像是咆哮发怒的大海中一块小小的湖面,大约二三英里见方,几乎察觉不到狂风。

船没有拉上风帆就被吹到了这里,而且比较安全。快凌晨两点时,怒吼的狂风奇迹般地停止了。这一小块水面周围的汹涌海水也平静下来。

当黎明到来之时,放眼望去看不见陆地,“三叶”号帆船在这荒凉的海天连接处便成为唯一的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