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二 魔术师(第2/5页)

爸爸认识不少好人。有的男的醉醺醺的,不过爸爸认识的女士们都很漂亮,大多长着一头红发。他们对莫莉都很好,她十一岁的时候他们就教她涂口红了。她第一次自己涂的时候涂多了,把爸爸逗得哈哈大笑,说她像是妓院里来的、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犯罪的未成年少女。

爸爸当时跟一个叫艾尔希的女人好。她让爸爸别说话,然后对莫莉说:“宝贝,过来。我涂给你看。先把这个扭下来,然后开始涂。要让别人看不出来你化了妆,尤其是你还这么小。现在看我做。”她打量着莫莉的脸,然后说:“现在该你了。除了嘴唇,要是有人让你把别的地方涂成红色,千万别听。你的脸有点方,所以要化妆,要让它显得柔和一点,圆一点。”她向莫莉做了示范,然后把东西都交给莫莉,让她自己做。

莫莉想要爸爸帮她,但他说这不关他的事——他更擅长卸妆,尤其是衬衫领口上的。全都要自己干,莫莉感觉糟透了,因为她害怕会搞砸。最后,她哭了,于是爸爸把她抱到大腿上,艾尔希又给她示范了一遍,这一次她总算做对了。从此以后,她总是带妆见人,只不过别人看不出来。“天哪,卡希尔先生,你家的小孩真可爱!她简直是茁壮成长的模范。这小脸蛋,多红润!”爸爸会说:“多喝牛奶早上床,这就是秘诀。”接着,爸爸会朝她眨眨眼,因为她讨厌牛奶,而且爸爸说啤酒一样对身体好。她对啤酒也不太感冒,不过凉凉的,也挺好喝,而且还有椒盐卷饼啊别的什么可以一起吃。爸爸还说,要是第二天可以晚点起,那早早睡觉浪费大好夜晚简直就是耻辱;当然了,如果第二天要上早班,那最好还是别睡觉了,干完活再补吧。

他要是上班不顺心了,就总是会喝多。等状况快控制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哄她去睡觉,因为其他人都想灌莫莉烈酒,而烈酒她从来没喜欢过。有一次,父女二人住在旅馆里,有个年轻女人喝得烂醉如泥,开始脱衣服,大家只好把她送到莫莉隔壁的房间。整晚都有无数男人来来往往。第二天,警察过来把那个女的带走了。莫莉后来听别人讲,她后来被放了,不过接着就送进了医院,因为已经喝出内伤了。从那以后,莫莉就受不了喝醉酒,因为醉酒以后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有些事情是不能让男人对你做的,除非你们是情人关系。大家都这么说。不是情人关系还发生性关系,这种人就叫“荡妇”。莫莉知道几个女的是荡妇,她就问爸爸,她们为什么要去做荡妇呀。爸爸说:是为了东西或者钱,只要给了,谁都可以亲她们,抱她们。你不应该这么做,除非那个男的是个棒小伙,而且不会欺骗你的感情,也不会看你怀了孕就脚底抹油。爸爸说,除非你能跟一个男人共用牙刷,否则绝不能跟他做爱。他说这些规矩都是为了安全,乖乖听话就不会出错。

爸爸就可以跟她共用牙刷,这也是常事,因为他们经常把一个人的牙刷落在酒店里。有的时候,爸爸还会拿牙刷来擦白皮鞋。

莫莉以前经常会比爸爸先醒,有时会溜下床,跳上他的床。这时,爸爸就会故意大声打呼噜,跟猪叫似的,特别滑稽。然后,他会假装床上来了只土拨鼠,还会假装找来服务员骂一顿,说怎么把土拨鼠放进房间里了。接着,他会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土拨鼠,是莫莉呀!然后一边亲她,一边让她赶紧穿好衣服,到楼下的吸烟区给他买张马票。

一天早上,莫莉溜进爸爸的房间,发现床上还有一个女人。她很漂亮,一丝不挂,爸爸也是。莫莉知道是怎么回事:爸爸昨晚喝大了,忘了穿上睡衣,这个女孩也喝大了,爸爸怕她一个人回家太危险,就把她带到了自己和莫莉的住处。他本来是想让她跟莫莉一个床睡的,不过还没等挪窝呢,他俩就都睡着了。莫莉把床单小心翼翼地盖到他俩身上,然后就知道自己长大后会是什么样了。

莫莉穿好衣服,去楼下买了马票,回来发现他们还在沉睡,只是那个女人跟爸爸靠得更近了。莫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她想的是,他们俩醒来后会发现她,然后她就扑上去,大喝一声“哇”!吓他们一跳。女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有点像是呻吟。爸爸睁开一只眼,把她搂住。她也睁开眼,睡意朦胧地说道:“早安,宝贝。”接着,爸爸开始亲她,她过了一会儿也醒了,两人吻在一处。最后,爸爸爬到女人身上,开始上下摇摆。莫莉觉得这太好玩了,就笑出了声。女人尖叫了一声,说道:“快把这小孩弄走。”

爸爸最棒了。他搞怪地抬起头,对莫莉说:“莫莉,你去大堂里待半个小时好吗?顺便帮我选几匹幸运马。我还得在房间里跟奎妮做点运动。你也不想吓她一跳,害她肌腱扭伤吧?”直到莫莉走出去,爸爸都没有动。但是,她到门外的时候就能听见床又开始动了。她想知道这位女士能不能用爸爸的牙刷。她希望不要,因为那样她就再也不想用那个牙刷了。她觉得恶心。

十五岁的时候,马厩里有个打杂的男孩约她去干草垛顶上。两人一到上面,他就把莫莉抓住,开始亲她。她对他没喜欢到想亲他的程度,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于是就跟他扭打在一起。男孩想摸她的时候,她大喊:“爸爸!爸爸!”然后,爸爸就跳了上来,狠狠给了这小子一下。他滚下了干草垛,跟死了一样。不过,倒也没真死。爸爸把莫莉搂在怀里,问道:“你还好吗,小宝贝?”然后亲了亲她,紧紧抱住她。这样过了大概一分钟,他说:“你得照顾好自己,小心肝。世界上到处都是恶狼。这个崽子不会再来烦你了。不过还是要小心啊。”

莫莉微笑着说:“反正我不跟他用一个牙刷。”爸爸笑了笑,轻轻用拳头打了她下巴一下。莫莉暂时不害怕了,但是她从此不敢离开爸爸或其他女孩了。这种事真是太糟糕了。她在马厩周围总是感到不自在,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与杂工或骑手说话了。即使她开口,他们的眼睛也总是在她的胸脯上,这让她感觉内心里很虚很怕,哪怕他们表现得还算有礼貌。

不过,她对胸部开始发育还是挺高兴的,也逐渐习惯了男孩们的眼光。她会把睡衣的圆领往下拉,就跟成年女人的晚礼服一样。后来,爸爸还真给她买了一件晚礼服。它漂亮极了,从一个方向看是淡淡的玫瑰色,从另一个方向看是金灿灿的亮黄色。它会不自觉地往下掉,而且领口很低。它真是棒极了。可惜,那一年森特博得破产了,而爸爸在他身上押了一大笔钱。于是,两人只好把家产都变卖了,拿到一笔资助。那一年,也就是去年,他们回到了路易斯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