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贪欲毒害皮伦,邪恶暂居上风(第2/2页)

巴布罗先听到脚步声,然后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接着就认出了皮伦。“嗨,朋友,”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你拿着那么重的东西,是什么呀?”

皮伦站住了,面对着那条沟。“我以为你在监狱里呢,”他不快地说,“我听说了鹅的事。”

“是有那么回事,皮伦,”巴布罗耍着贫嘴,“可我不受待见。法官说判刑对我没用,警察说我吃得比三个人的份饭还要多。所以呢,”他洋洋自得地把话说完,“我假释了。”

这话把皮伦从私欲中解救出来了。没错,他没有把酒拿到丹尼的房子里去,但是他当即邀请巴布罗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去共享美酒了。假如人生的大道分离出两条慷慨的小径,而且你只能选择其一,谁能判定哪条小径最好呢?

皮伦和巴布罗高高兴兴地走进小房子。皮伦点上蜡烛,拿出两个水果罐头瓶子当酒杯。

“为健康干杯!”巴布罗说。

“祝您健康[9]!”皮伦说。

过了片刻,巴布罗说:“祝您健康![10]”

“祝你好运!”皮伦说。

他们稍事休息。“干一杯[11]!”皮伦说。

“干了!”巴布罗说。

两加仑红酒可是不少,即便对两个帕沙诺人来说也是同样。根据酒对精神状态的影响,可以用酒瓶子做这样的阶段划分:喝到第一瓶瓶肩下的时候,认真而专注的交谈是没有问题的;再下去两英寸,想起甜蜜而悲伤的往事;再下去三英寸,追忆旧日幸福的恋情;酒喝得只剩下一英寸,回忆过去痛苦的失恋;第一瓶见底,泛起莫名的哀伤;第二瓶瓶肩处,升起不合时宜的极度绝望;再喝下去二指,唱起死亡或者渴望的歌;再喝下去一个拇指,每个人唱的歌就都“串门儿”了。划分到此为止,因为思绪已然分裂,全无定性可言了。此后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我们还是先回到第一个阶段,喝酒的人可以进行认真而专注的交谈,因为就是在这个阶段皮伦亮出了他的妙计。

“巴布罗,”皮伦问,“你睡在沟里,湿乎乎的,无家可归,孤孤单单也没个作伴的,这种日子你就没过够吗?”

“没有呀。”巴布罗说。

皮伦温和地劝说道:“我呢,是这样想的,我的朋友,当初我像狗一样住在臭烘烘的下水道里也很满足,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住在房子里有多么舒服,有个屋顶,有个花园。哎,巴布罗,这才真叫生活啊。”

“确实不赖。”巴布罗赞同这个看法。

皮伦抓住这句话。“这么着,巴布罗,你租下我房子的一个房间如何?你再也不用睡在冰冷的地上了。再也不用睡在码头下面的硬沙地上,让螃蟹爬进你的鞋子里了。你到这里来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可以呀。”巴布罗说。

“我说,你一个月只要付十五块钱的房租就行!除了我的床,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你随便用,还有整个花园。想想吧,巴布罗!要是有人给你写信,他就有地址可以寄信了。”

“当然好,”巴布罗说,“这太好了啊。”

皮伦欣慰地舒了口气。他以前没有意识到欠丹尼的债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压力。他很清楚巴布罗根本付不起房租,但这个事实并没有影响他欣喜的心情。如果丹尼向他讨钱,皮伦可以说:“巴布罗付了钱我就付。”

他们继续进入下一个阶段,皮伦回忆起小时候他是多么快乐。“那时候无忧无虑啊,巴布罗。没有邪念。幸福极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幸福过喽。”巴布罗难过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