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好人耶稣·玛利亚,违心作恶事有因(第3/3页)

皮伦和巴布罗终于拿下了耶稣·玛利亚,就像两只悄无声息的硬毛猎犬合围住了自己的猎物。他们把房子以每月十五块钱的价格租给了耶稣·玛利亚。他爽快地接受了。大家相互握手庆贺。酒瓶子上裹着的草解开了。皮伦喝得很猛,因为他知道最艰巨的任务就在眼前。趁着耶稣·玛利亚拿着瓶子喝酒,皮伦随口轻轻说了一句:

“你现在就先付三块钱的房租吧。”

耶稣·玛利亚放下酒瓶,惊恐地瞪着他。“不行,”他火了,“我答应了阿拉贝拉·格罗斯要给她买那个小玩意儿。时间到了我会付房租的。”

皮伦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你躺在那片海滨沙滩上的时候,上帝把那个小划艇送给了你。你觉得仁慈的上帝把这东西给了你是为了让你给一个做罐头的荡妇买丝绸裤子吗?才不是呢!上帝那么做是为了让你不会因为睡在地上而冻死。难道你觉得上帝对阿拉贝拉的胸脯感兴趣?还有,我们只收两块钱的定金好了,”他继续说道,“你还有一块钱,可以买个那样的口袋,装下母牛的奶子足够了。”

耶稣·玛利亚还是不从。

“我告诉你吧,”皮伦继续说道,“要是我们不付丹尼两块钱,他就要把我们赶到街上去了,这就全怪你啦。要是我们睡在水沟里,你的灵魂会不得安宁的。”

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连续攻击,耶稣·玛利亚·柯克伦退让了。他把皱成团的两块钱递给皮伦。

于是紧张的气氛滚出了房间,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安宁,是温暖而深厚的友情。皮伦放松下来。巴布罗把毯子拿回到自己床上去,他们又交谈起来。

“得把这钱给丹尼。”

他们最初的酒瘾过去了,现在是用水果罐头瓶做酒杯小口啜着。

“丹尼急着要两块钱干什么?”耶稣·玛利亚问。

皮伦神秘起来了。两只手像一对蛾子似的舞动着,要不是手腕和胳膊约束着,就飞出房门去了。“我们的朋友丹尼迷上莫拉莱斯太太啦。噢,可别觉得丹尼是个傻瓜。莫拉莱斯太太在银行存着两百块钱呢。丹尼想买一大盒糖送给莫拉莱斯太太。”

“糖对人的身体不好,”巴布罗搭腔了,“吃糖让人牙疼。”

“这得由丹尼定,”耶稣·玛利亚说,“要是他想让莫拉莱斯太太牙疼,那是他的事。我们干吗要管莫拉莱斯太太的牙?”

皮伦脸上一片愁云,他严肃地说:“可要是我们的朋友丹尼送一大盒糖给莫拉莱斯太太,他自己也会吃一些。疼的是我们这位朋友的牙啊。”

巴布罗忧心忡忡地摇摇头:“丹尼信任的朋友们让他牙疼,那可是件糟糕的事。”

“那我们怎么办呢?”耶稣·玛利亚问。其实他和另外两位都很清楚怎么办。大家都彬彬有礼地等待着,等别人先开口,说出那个无法回避的提议。沉默在继续。皮伦和巴布罗觉得这个建议不该由他俩提出来,因为分析一下就知道,他们大可成为利益攸关方。耶稣·玛利亚沉默不语是出于对主人的尊重,不过等他领悟到他们沉默是期望他把话挑明的时候,他立即挺身而出了。

“一加仑红酒也是送女士的好礼物。”他若有所思地提议说。

皮伦和巴布罗对他的机灵大为吃惊。“可以跟丹尼说,送酒对他的牙有好处。”

“不过丹尼也许会把我们的提醒当成耳旁风。要是把钱给丹尼那家伙,就不知道他会拿这个钱去干什么。没准还真就买糖了,那我们就白费时间瞎操心了。”

他们已经把耶稣·玛利亚视为高参,可以替他们破解危局。“要是把酒买好送给丹尼,也许就没事了。”

“就这么办!”皮伦叫道,“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面对这样的赞誉,耶稣·玛利亚只是客气地一笑。他感觉出来了,这屋里迟早有人会提出这个做法的。

巴布罗把最后一点儿酒倒进罐头瓶里,殚精竭虑之后,他们累了,把酒一饮而尽。这主意出的,既顺理成章,又人情通达,大家都很自豪。

“我现在饿了。”巴布罗说。

皮伦起身走到门口,看看太阳。“过正午了,”他说,“我和巴布罗到托莱利酒馆去买酒,耶稣·玛利亚,你到蒙特雷城里弄点儿吃的。没准码头上的布鲁诺太太会给你一条鱼。没准能在什么地方弄点儿面包。”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耶稣·玛利亚说,因为他怀疑他这两位朋友的脑袋里又在琢磨一个同样合乎逻辑、同样不可避免的行动方案。

“不行,耶稣·玛利亚,”他们坚定地说,“现在两点了,差不多吧。再过一小时就是三点。到时候我们在这里和你会合,吃点儿东西。也许还能喝上一小杯酒呢。”

耶稣·玛利亚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蒙特雷城去了,巴布罗和皮伦却是兴高采烈地下了山,朝托莱利酒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