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丹尼忧郁发疯,魔鬼化身来袭(第3/4页)

“那个迪托·拉尔夫,”他说,“已经不是市监狱的看守了。不是了。今天早上违警[25]法庭法官把他开除了。”

“我喜欢迪托。”皮伦说,“有人关在监狱里的时候,迪托总会给他弄点儿酒。还有,他肚子里的故事比其他人可多多了。他怎么会丢了这份工作呢,强尼·篷篷?”

“我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件事的。迪托·拉尔夫以前经常坐监狱,这你们知道,他是个模范犯人。他知道监狱该怎么管。待了一段时间,他就比谁都明白监狱是怎么回事了。后来老看守马克斯老爹死了,迪托就接了他的班。从来没有哪个看守干得比迪托·拉尔夫还出色。每件事他都做得十分妥帖。但是他有个小缺点。他一喝酒就忘了自己是个看守。于是他就逃跑,他们就得去抓他。”

朋友们点点头。“我知道,”巴布罗说,“我听说他还很难抓呢。他藏得很好。”

“没错,”强尼·篷篷接着说,“除了这一点以外,他是这个监狱最好的看守了。不过,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昨晚丹尼弄到了足够十个人喝的酒,他全喝了。然后他就在窗户上乱涂乱画。他可有钱了,买了很多鸡蛋来砸一个中国人。其中有一个鸡蛋不小心砸中了一个警察。这样丹尼就进了监狱。

“可是他有钱啊。他就让迪托·拉尔夫出去买了点儿酒,后来又买了一些。监狱里有四个人。他们都喝了。结果迪托·拉尔夫的那个老毛病犯了。他跑了,其他人也都跟着他跑了。今天早上他们逮住了迪托·拉尔夫,跟他说他再也不能当看守了。他难过死了,打碎了一扇窗子,现在又给关进监狱了。”

“那丹尼呢?”皮伦大声问,“丹尼怎么样了?”

“噢,丹尼,”强尼·篷篷说,“他也跑了。还没抓住呢。”

朋友们沮丧地叹息一声。

“丹尼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皮伦严肃地说,“他不会有好结果的。真奇怪,他哪儿来的钱呢?”

就在这个时候,洋洋自得的托莱利推开院门,走上了小径。海盗的狗狗都紧张地从角落里站起来,咆哮着挤到门口。朋友们抬起头,疑惑地交换着目光。大乔捡起最近一直带在身边的锄头把。托莱利自信的脚步重重地踏上门廊。门嘭的一下开了,托莱利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他没有冲他们大喊大叫。他没那么做,而是像家里养的猫一样轻手轻脚走过来。他和气地拍拍他们,像猫拍蟑螂。

“啊,我的朋友们,”他柔声说道,面对着他们警觉的神情,“我亲爱的好朋友,好顾客。我痛心疾首啊,不得不向我深爱的人们传递不幸的消息。”

皮伦跳了起来。“是丹尼的消息。他病了,他受伤了。快说。”

托莱利很斯文地摇摇头。“不是,我的小朋友们,不是丹尼的消息。我的心在流血,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再住在这里啦。”他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很得意自己的话让他们感到惊愕。每个人都惊讶得张开了嘴,眼睛里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傻话呀,”巴布罗叫道,“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在这儿了?”

托莱利以漂亮的姿势把一只手伸入上衣口袋,用手指头夹出那张珍贵的纸,扬了一扬。“想象一下我有多痛苦吧,”托莱利接着说,“这栋房子不归丹尼啦。”

“什么!”他们喊起来,“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不归丹尼了呢?说呀,啊?你这科西嘉猪!”

托莱利咯咯地笑了,笑得瘆人,帕沙诺人不禁后退了半步。“就因为呀,”他说,“这房子归我啦。昨天晚上丹尼来找我,出价二十五块把房子卖给我了。”他像个魔鬼一样注视着他们脸上流露出的各种念头。

“撒谎!”他们的脸色在说,“丹尼不会干这种事。”然后:“可是丹尼最近干了不少坏事啊。他一直在偷我们的东西。也许他真的背着我们把房子卖了。”

“撒谎!”皮伦喊了出来,“这是南欧鬼佬[26]瞎编的谎话!”

托莱利依然满面笑容,抖抖手里的纸。“我这里有证据,”他说,“这是丹尼签了字的文件。这就是我们生意人所说的买卖合同。”

巴布罗怒不可遏地冲到他面前。“你把他灌醉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托莱利把那张纸展开了一点儿。“法律可不管那一套,”他说,“所以呢,我亲爱的小朋友们,很不幸啊,我有责任告诉你们,你们必须离开我的房子。这房子我有安排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重新露出一副凶相。“中午以前你们还不离开,我就叫个警察来。”

皮伦慢慢向他靠近。哦,当心啊,托莱利,皮伦带着笑脸向你走来!快跑吧,躲进铁皮屋子里,把门焊上!“我不太懂这些事,”皮伦温和地说,“当然了,丹尼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我很难过啊。”

托莱利又咯咯地笑了。

“有个房子可以出售,这种经历我从没有过,”皮伦继续说,“丹尼在那张纸上签了名,是吗?”

“是啊,”托莱利模仿着他的口气,“丹尼在这张纸上签名了。就是这么回事。”

皮伦愚不可及,继续犯险。“这就是证明这座房子归你的东西?”

“是啊,哈,小蠢货。这就是证明这房子归我的文件。”

皮伦好像迷惑不解。“我以为你一定会把这事写下来,做好记录。”

托莱利不屑地哈哈大笑。哦,当心啊,托莱利!你没发现这几条蛇悄无声息地动起来了吗?耶稣·玛利亚站在了门前。巴布罗站在厨房门口。瞧瞧,大乔攥着锄把的指关节都白了。

托莱利说:“你们对做买卖一窍不通,这些小叫花子,小流浪汉。等我离开这儿,我就拿着这份文件到城里去,然后——”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几个字刚出口,他就四脚朝天,“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板上,肥胖的双手在空中乱抓。他听到炉子盖铿锵一响。

“强盗!”他尖叫着。血涌上他的脖子,涌上他的脸。“强盗!啊,鼠辈!狗东西!把那张纸给我!”

皮伦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很吃惊。

“纸?”他彬彬有礼地问,“这么激动,你说的那张纸是什么呀?”

“我的买卖合同,我的产权证明。噢,我会告诉警察的!”

“我不记得有什么纸,”皮伦说,“巴布罗,你知道他说的那张纸是什么吗?”

“纸?”巴布罗说,“他说的是报纸还是卷烟的纸?”

皮伦继续点着名字。“强尼·篷篷?”

“他做梦吧,可能,这个家伙。”强尼·篷篷说。

“耶稣·玛利亚?你知道有张纸吗?”

“我觉得他喝醉了,”耶稣·玛利亚气愤地说,“上午就喝醉酒,也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