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和英国人的故事(第2/4页)

“好吧,我不愿意让人家说是我把商会给搞垮的。我对你是十分尊重的,你放心好了。我亲自向马卢夫打个招呼。两个副会长完全一样,不分什么第一和第二的吧?”

“完全一样。上校,谢谢您。”

“您已经跟蒙迪尼奥先生谈过了吗?”

“还没有。我先要听听您的意见,现在我就去找他。”

“他可能不会接受。”

“您是这里的主宰,您接受了,他为什么不接受呢?”

拉米罗·巴斯托斯上校微微一笑,阿陶尔福首先找的是他。

就这样,纳西布被选为伊列乌斯商人的四等秘书,成了阿陶尔福、蒙迪尼奥、马卢夫、珠宝商皮门塔和马乌里西奥律师以及上尉这些重要人物的同事。和其他问题相比,最使阿陶尔福·帕索斯伤脑筋的是安排谁来担任商会发言人的问题。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上尉接受了图书管理员的职务,这是排在名单上最后的一个职务。上尉不已经是五·一三诗乐社的发言人了吗?可马乌里西奥却什么组织的发言人也不是。此外,商会有充分的资金用在图书馆上,除了上尉,谁又有足够的本事去选购图书呢?商会图书馆实际上将成为伊列乌斯市的公共图书馆,它将对全市人民开放,男女老少都可以到这里来阅览和接受教育。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若奥·富尔仁西奥以及博士都是极好的人选……”

“可他们都不是候选人,博士连商会会员都不是,我们的若奥朋友又不肯接受任命职务……除了你,我们又能推举谁呢?不管怎么样,本市最优秀的发言人当然是你。”

新会址落成和新董事会就职的典礼很值得人们光临和议论。下午,人们聚集在大厅里(大厅占据了整个底层,图书馆将设在这里,集会和讲演会也将在这里举行;二层是各种服务机构和秘书处办公的地方),一边喝着香槟酒,一边热烈地交谈,新的商会董事会的成员们正式走马上任了。为了出席这次活动,纳西布特意请人为他做了一套新衣服。他系着红色领带,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戴着镶有宝石的戒指,俨然一副拥有大庄园的上校模样。

晚上举行了舞会,纳西布为舞会供应了各种各样的美味小食。(普利尼奥·阿拉萨到处散布说,纳西布利用他职务上的方便,收入了一大笔钱,这纯属造谣。)除了白酒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饮料供人选择。靠墙的椅子上笑语欢声不绝,年轻的姑娘们坐在那里,等着人来邀请她们跳舞。二层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大门洞开,太太们和先生们一边吃着加布里埃拉做的咸甜点心,一边聊天。他们都说,这么像样的晚会,就连巴伊亚市也从来没有举行过。

巴塔克兰夜总会的乐队演奏着迷人的华尔兹、探戈、狐步和波尔卡舞曲。这天晚上,没有人去夜总会里跳舞,所有的上校、商人、出口商、商店里年轻的职员、医生和律师不是都到商会这里来了吗?夜总会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妓女们都空等了一场。

上了年纪的太太们和年轻的姑娘们在舞厅里交头接耳,谈论着时装、珠宝和其他装饰品,戏谑地讲着谁和谁在谈恋爱,推测着谁和谁将要订婚。玛尔维娜穿着从巴伊亚市买来的最华丽的晚礼服,简直成了众人议论的中心话题。现在,全城的人都已知道,负责勘测港湾口的工程师已经结了婚,后来又和自己的老婆分居了。的确,他那无法医治好的女人已经进了疯人院,但是他仍然是有妇之夫,仍然没有权利与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谈情说爱。除了使这位姑娘名声扫地,或者至少也要使她成为人们嘴边的话题,永远也休想嫁出去之外,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奉献给她。但是,工程师和玛尔维娜一直形影不离,成为舞会上跳得最勤的一对舞伴,没有错过一次华尔兹舞、狐步舞和波尔卡舞。罗穆洛的阿根廷探戈舞跳得比已故的奥斯蒙多还要好。玛尔维娜的脸如玫瑰花般地绯红,两只眼睛深邃莫测,她好像是进入梦境一样,轻轻地在工程师犹如运动员般的双臂中飘然起舞。一阵耳语声从靠在墙根的椅子边传上楼梯,接着又在二层的房间里扩散开来。这时候,伊拉塞玛(就是那个经常在自己家门口与小伙子们谈情说爱的姑娘)的母亲堂娜费利西娅要她的女儿今后不要再和玛尔维娜来往。教师若苏埃把不同品种的酒兑在一起,高声地讲着话,表现出一副无所谓和十分高兴的样子。音乐的声音一直传到广场,传进了格洛莉娅的窗口。格洛莉娅这时候正躺在科里奥拉诺上校的身边。上校是来参加下午举办的庆祝活动的,晚上他没有去参加舞会。跳舞是年轻人的事,他的舞场是在格洛莉娅的床上。

蒙迪尼奥·法尔康从楼上下来,走进舞厅。堂娜费利西娅拧了伊拉塞玛一把,小声地对她说:

“蒙迪尼奥先生正在看着你,就要来请你跳舞了。”

她恨不得把女儿推进出口商的怀里去。在整个伊列乌斯,上哪儿去找像蒙迪尼奥这样好的丈夫呢?可可出口商,百万富翁,政界头头,又是个单身汉。对,他是个单身汉,有权结婚。

“能请她跳舞吗?”蒙迪尼奥向堂娜费利西娅问道。

“十分荣幸……”堂娜费利西娅略微欠了欠身子,表示致意。

丰满而富有活力的伊拉塞玛懒洋洋地、装模作样地靠在蒙迪尼奥身上。蒙迪尼奥感觉到姑娘的乳房和大腿碰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轻柔地把伊拉塞玛抱得更紧了。

“你是今天舞会上的皇后……”蒙迪尼奥对她说道。

伊拉塞玛往蒙迪尼奥身上靠得更紧了,她回答说:

“我可怜得很……谁也不愿看我一眼。”

堂娜费利西娅坐在椅子上轻轻地笑了。到年底伊拉塞玛就要从教会女校毕业,就该结婚了。

托尼科代表拉米罗·巴斯托斯上校出席了下午的活动,拉米罗的另一个儿子阿尔弗雷多正在巴伊亚市忙于处理州议会里的事情。晚上,托尼科陪着奥尔加太太出席了舞会。堂娜奥尔加穿着一身浅玫瑰色的服装,把一身肥肉裹得紧紧的,真是可笑极了!和他们俩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的大侄女,这位姑娘的眼睛出奇地蓝,皮肤就像珍珠一样白嫩,显得十分庄重,令人肃然起敬。托尼科对其他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在上帝和拉米罗上校给他选择的妻子的那一大堆肥肉边忙来忙去。

纳西布一个人喝着香槟酒。心术不正的普利尼奥·阿拉萨抱怨说,纳西布这样闷头喝酒是为了增加这种昂贵饮料的消费以便能赚到更多的钱。其实,纳西布是为了忘却痛苦的折磨,驱除无法摆脱的忧虑和日益缠身的恐惧。人们在加布里埃拉身边的包围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紧缩。她接到了很多人的口信、建议和求爱的字条。有人请她去做饭,答应付给这位盖世无双的厨娘特别丰厚的工钱;有人要娶她做小老婆,许诺给这个无与伦比的混血姑娘住房和各种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