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村里的童年(第4/4页)

那时没有什么快乐是用钱买来的,即使有,也没有闲钱去买。不同时节的景色、音律和气味是村民们最单纯的快乐:春日,嫩绿的麦苗从地里抽出,云影投射而下;夏日,花果娇艳,麦粒饱满,雷声隆隆,大雨倾盆;秋日,地里一片丰收的盛况;冬日,积雪埋过篱笆,离群的鸟儿在村舍门口啄食零星的面包糠,野兔在猪圈边找寻残羹冷炙。

雀起乡的孩子有他们自己的娱乐方式,比如守护河谷边白色的紫罗兰,这是他们神圣的秘密。或者想象和天空般清浅梦幻的山萝卜,是被仲夏暴雨从天空裹挟而下的来客。还有个好玩的把戏是悄悄地潜伏在鸟儿栖息的枝头,趁其不备摸下鸟儿的尾巴。劳拉有次成功地摸到了鸟的尾巴,可惜当时只有她一个人,没人相信她真的摸到了。

孩子们长大了些,知道这里的人们和大地深厚的渊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觉得自己是大地的宠儿。他们在没旁人的时候在田里轻跃蹦跳,温柔地抚摸着大地,激动地叫着:“我们是大地的宠儿!大地的宠儿!”

虽然他们有这些大人所不知的浪漫幻想,但是最终他们没长成为多愁善感、郁郁不得志的文艺青年。或许,他们的血管里混上了农民坚韧不屈的血液,让他们比同代的孩子少了些娇气。当他们因为表现不好被家长揍的时候,他们会在心里记住下次别犯错,而不是心怀怨恨成年了还无法释怀。

劳拉十二岁的时候,误入了堆料场,一头牛神气活现地警告着她:这是自己的领地。她没躲,没逃,只是想着:“天啊!我还是趁牛的主人没发现我之前开溜吧。”在她眼里,牛存在的意义是为早餐提供黄油和牛奶,她自以为然地认为牛的主人不希望女人或者女孩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出现。所以劳拉只是镇静地走了另一个方向,没觉得有何不妥。

两个孩子自上学后就融入了村里的生活,和小些的孩子一起学习嬉戏,从大孩子那里学刻薄或者甜美的话语。他们体会到生活在村里的欢乐、局限以及困难,但他们思想中特立独行的地方让他们无法接受所有孩子都认同的一些事。

有些别人不注意的小事让他们觉得有趣、高兴或者伤悲。旁人随意说的话他们牢记在心,别人的行为和反应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脑海里,成为他们幼小心灵里无法磨灭的印记。

长大以后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外面的世界。埃德蒙去过南非、印度、加拿大,最后他当兵牺牲在比利时。他们在本书中是见证者,是生养他们的村庄最鲜活的记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