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3/3页)

打开,两人一看,真是很短的信笺,窄窄的纸片上面寥寥数行蝇头小楷,是杨睢笔迹不错,上面写着,朱伯谦屡次让他“想办法”,并在赈灾差事下来后数次暗示。

另,多年亲密盟友,杨睢知道朱伯谦不少上下笼络的动作,这里头所费钱银肯定不少的,但朱家新兴家底薄。他曾着意去了解一下,得知朱伯谦在地方州上有亲信心腹,多年供给,他隐隐察觉的要紧一桩,就是去年下拨的筑堤款项。

萧迟和裴月明皱了皱眉,通篇都是杨睢自己的“察觉”、“得知”,并没有什么确切证据。

杨氏急道:“可能将这老贼一举绳获?!”

她面庞狰狞一瞬,恨声:“他和萧遇都该死!!”

一起下地狱去吧,凭什么让杨家人给他们填命垫脚!

在佛堂起火那一刻,杨氏就知道她爹的冀望落空了,萧遇这么一个凉薄的人,她儿子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说不定,以后还要“病夭”!

她恨得断了肠,双手死死扣着圆桌底下指甲都绷断了,浑然不觉痛,睁大一双泛起血丝的眼期待看着裴月明。

裴月明很理解她,但不得不实话实说:“只知道是沿河地方官,也没有具体方向和线索。”

她也很失望。

“单凭你一句话,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可她话没说完,变故陡生。

杨氏一双眼瞬间红了,粗粗像野兽般粗喘一口,突兀拔出头上金簪,狠狠扑过来。

“你胡说!你胡说!!”

骤不及防,细锐簪尖狠狠往前一刺,杨氏歇斯底里,变化太突然双方距离太近了,冯慎掷刀格挡都慢了一步。

千钧一发,萧迟一把拉起裴月明,两人猛退一步,他抬臂往裴月明身上一挡。

“嘶拉”一声,金簪刺破衣物狠狠划开皮肉,萧迟反手一推,佩刀也正中杨氏胸口,她“啊”一声尖叫倒退。

“萧迟!”

低头一看,萧迟上臂衣物迅速染红,血流如注。

“殿下——”

裴月明急了:“赶紧叫府医来!”

她一边喊,一边急急撕下裙摆,缠住萧迟的滴滴答答淌血的小臂。

瞬间乱成一团。

杨氏被惊怒的冯慎一下子打得倒地不起,侍卫冲进来压住,还有冯慎王鉴等人急冲过来,“殿下!”

“府医,赶紧的,快些!”

杨氏被押出去了,府医提着药箱急急冲进来,裴月明赶紧拉萧迟坐下,急道:“快些,赶紧给殿下止血!”

她急得汗都出来了。

但其实萧迟感觉还好,这伤吧,轻不十分轻,但说重真不重,半指节深的口子,就是拉着有些长,从手肘一直到掌心边缘。

他是怒的,但想想还是挺庆幸的,要是没挡着就戳到裴月明的颈肩去了,可大可小。

他冷声吩咐看押杨氏,不必再给予任何优待。

回头一看,见裴月明这般紧张,连声问他痛不痛,他轻咳一声,满不在乎道:“一点小伤,能有什么事?”

痛吧,是有点痛,但还好,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这点痛?

萧迟对杨氏发完怒,又有点别扭安慰两句焦急的裴月明,那口气倒是去了不小。

血很快止住了,伤也包扎好了,府医道:“按时换药,不要碰水,旬内可痊愈。”

裴月明问:“可伤到筋脉?”

府医忙道:“未曾,只伤口很长,切记不要撕拉按压。”

“那就好。”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出来一趟,没有得到什么更加深入的线索,却让萧迟受了伤,冯慎第一个请罪,接着就是侍卫们。

其实说来,也是源于杨氏的太子妃身份,没有过份冒犯,毕竟杨氏之前看着已恢复正常,冯慎等人就退到一边去,不曾想她说发病就发病。

这个也不好怪,毕竟裴月明本人连带萧迟,对杨氏都是保持一定尊重的。

不过没有下次了。

只裴月明没有说情,让主子受伤,就是护卫不力,这个不讲究缘由的,她说情不利于责任和制度的维护。

萧迟最后道:“每人脊杖三十。”

“且记上,回去再打。”

“谢殿下恩典!”

冯慎愧疚低头,领罚谢恩,握拳,他们下次再不会出类似纰漏。

……

萧迟就成为重点照顾对象了。

手包得严严实实的,吃饭很不方便,而且还得忌口,这让他很是烦躁。

没有有用线索,二人立即掉头离开,追赶车队去了。

伪装成小商队,在外饮食肯定没法很精细的,再去除萧迟不能吃的,就剩下的寡淡的蒸鱼蒸肉白水煮菜,他看一眼就拉下脸,完全没有胃口。

“肉不吃,那吃点鱼吧,他这个鱼还可以的,不腥也不老。”

裴月明给夹了鱼肚子的嫩肉,细细给剔了鱼骨,而后再夹进他碗里,温声劝哄。

在外不好叫个人立着在一边伺候,萧迟也不乐意,他伤的是右手,包到掌心拿筷子就很不方便。

裴月明就细细剔了鱼骨,选了鲜嫩的菜芽,整理好才搁进他碗里,方便他取食。

萧迟把鱼肉搁进嘴里,确实不腥不老,刺都挑得非常干净了。

身边裴月明轻声细语,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我自己来吧。”

“行了,你手不方便。”

又一块鱼肚子嫩肉夹进碗了,萧迟瞄了她一眼,只好默默夹进嘴里。

“……”

下午继续追赶车队,傍晚汇合,总算能吃顿正常的了,裴月明却不许他吃太多,因为等会得喝一碗补血的汤药。

接过碗,皱着眉头灌下去,喝完感觉浑身发烫热得不行,好不容易熬到睡觉,他打发了所有来拜见的人,不耐烦去扯腰带。

热死他了!

单手扯,扯不开,才要用伤手按着去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却先一步按住了。

裴月明低头替他解腰带,很熟练解下:“你小心点儿,府医都说了不许撕扯按压了。”

语气埋怨,动作却很轻柔,她垫脚给他解了肩上腰间衣带,除下外衣,抖开,挂在木桁的横杆上。

“快睡吧,累一整天了。”

她抖开被铺,而后挪好萧迟的枕头,才招他过来,让躺下后,扯上被子还掖了掖被角。

她吹了灯,躺下后又问:“热吗?要不要换张薄被?”

“……不热。”

就是感觉怪怪的。

其实本来萧迟感觉没什么的,虽好端端受了伤,是有点儿晦气的,但还好,毕竟事发突然,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但随着裴月明一系列的关怀备至和仔细照顾,他的心情却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放心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