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黄河鲤鱼,最好的吃法其实是糖醋,但萧迟手上有伤,吃的都得清蒸的。

阳光下,她兴高采烈,一双眼睛映着日光格外的亮。

萧迟:“……”

他眼睁睁看着小文子接过大鱼,兴冲冲往膳房跑去了。

这鱼晚饭了餐桌,裴月明挑了一块鱼肚子肉要往萧迟跟前的小碟子放,他反射性端起往后一缩。

“吧嗒”一声,鱼肚子掉桌面上了。

“……”

萧迟有点心虚:“……我不大想吃鱼,这几天都吃腻了。”

“你不用管我,你吃,你吃!”

倒不奇怪,萧迟都吃几天清蒸鱼了,一天三回顿顿不落,腻了也正常,就是可惜了那块鱼肚子。

裴月明本来想给自己夹的,就是想着他是伤员应该多照顾,才先给他夹一块。

“那算了,要不吃肉吧。”

鸡鸭鹿豚天上飞地上跑的都有,回到大部队,皇子亲王的供给总不会差的。

“嗯,我自己来。”

萧迟手还包着,他侧头望一眼伺候布菜的小文子,叱道:“愣着干什么?没眼力劲的奴才!”

小文子忙告罪,赶紧上前殷勤伺候。

骂归骂,但小文子夹的萧迟都吃了,还吃得十分迅速,弄得小文子十分自豪,感觉自己已完全揣摩出了主子的口味,更加用心布菜。

最后,最后萧迟吃撑了,撑得他有点难受,不得不在甲板上吹风走了半个时辰消食。

还是裴月明把他喊回去的,该换药了。

一圈一圈麻布绷带解下,长长一条黑褐色的伤痂,他皮肤白,显得格外狰狞。

裴月明问府医:“殿下的伤如何了?”

府医上了药,仔细重新包扎,忙躬身禀:“回娘娘的话,殿下伤势愈合良好,不日将痊愈。”

“很好,赏了。”

裴月明夸了府医一句,王鉴记了赏,而后府医高高兴兴施礼告退了。

全程都不需要插话的萧迟:“……”

“睡吧,再过两天,就该到黎州了。”好好养伤,还要养精储锐。

萧迟:“……嗯。”

他起身往浴房去了,这地方裴月明不会跟着来,见王鉴慢一拍,他骂道:“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点?!”

这是裴月明替他解过一次腰扣的后遗症,每到需要脱衣服的时候他总是格外警惕。

但其实王鉴等人在,她并不会。

磨磨蹭蹭,等内室吹灯后好一阵子,他才回去,裴月明果然睡下了,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吹了留烛,绕过她跳上床。

……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扬帆鼓风,船行飞快,在第三天的半下午,就抵达黎州治下的黎邑码头。

码头肃清,甲兵林立,河南道监察使窦广,与黎州刺史张祥,二人领着底下的别驾长史司功司仓等大大小小的佐官前来迎驾。

萧迟一身赤红滚黑边的亲王蟒袍立在船舷前的甲板上,葛贤执明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来河水哺万民而多有不驯,大灾至今已有时日,赈济吏治民生河工一应皆重,……

“今封宁王萧迟为为稽察使,查察吏治,视访民生,巡视河工。所到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窦广以下的地方官员伏跪接旨,山呼万岁,萧迟叫起。这必要的步骤走完了,他才领着裴月明等人下船。

窦广忙忙领着众人上前相迎:“久闻宁王殿下之名,今一见,果然龙章凤姿,出类拔萃!”

萧迟虚扶:“窦大人谬赞,本王曾闻父皇褒赞窦大人勤勉王事,治下甚安,”他环视一圈:“今一见,黎州果然繁庶。”

“窦某愧受,此多赖刺史张大人之功,……”

都是些场面话,如今萧迟的场面话已说得非常自然流畅,矜贵而缓沉,带着上位者的褒奖肯定,非常恰到好处。

他在前头忙碌,裴月明倒挺闲的。她虽男装,但一看就是女的,相貌姣好又跟在宁王左近,大家不知道王妃同行,都猜是得宠姬妾,因此笑语晏晏却默契避开她,和葛贤蒋弘等人握手表示欢迎。

裴月明便打量窦广,五旬上下年纪,清瘦,三绺长须,看面相是应个严肃板正,因为没有笑纹,眉间倒有浅浅一个“川”字纹,相貌和身高都属中等。

不过不管这窦广平时有多严肃,面对萧迟他是必须足够热情的,寒暄一轮,他侧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下官已备了洗尘宴,监察府衙后院也已洒扫干净,殿下请。”

“诸位大人请!”

不管去哪里,该有的洗尘文化也不会少,窦广就住监察府衙,没有另外置宅,因此洗尘宴和萧迟的下榻之地也安排在那里。

裴月明冷眼看来,衙门整肃,不见奢菲,衙役和甲兵精神面貌却不错,没发现什么眼神浑浊肚满肠肥的,令行禁止,很有规矩。

席面很多地方特色菜,也有京城口味,菜肴整体来说很丰盛,却并没有华而不实。裴月明还观察到一个细节,洗尘宴结束后,表演完了舞姬退场,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给那嬷嬷结算银子。

显然,监察府衙并没有自养戏子或舞姬什么的。

乍一见,印象尚可。

等宴席完了,萧迟裴月明被送至府衙后院,一路送至第二道垂下门下,萧迟便道:“诸位也一日辛劳,且回去歇了罢,小王改日再行设宴,宴请诸位。”

洗尘宴上气氛还是颇热络的,大小官员齐齐应诺:“谢殿下!”

接着就散了。

就剩窦广,窦广将府衙后宅腾出来安置宁王一行,“殿下请。”

进了垂花门,窦广的夫人牛氏领着后宅仆婢等在二门前迎接,人也不多,十来个,规规矩矩伏跪在门内一侧,见人声立即见礼。

“妾等见过宁王殿下!”

“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萧迟喝了不少酒,脸泛红人微醺,男女有别他也不可能和内眷寒暄,挥手叫起,越过继续往内。

在窦广引路下,来到正院。

正院不小,毕竟是府衙配置,如今一色簇新,墙新刷过,还有淡淡的油漆味,显然是匆匆翻新过的。

到了这里,窦广就该告退了。

略略寒暄两句后,叫小文子去送,把人送走,总算清静下来了。

王鉴忙碌起来。

这正院乃至整个后宅全部腾空并重新安排了人手,萧迟自带的,护军侍卫,还有从上到下的伺候的人,笼箱已卸下了,王鉴正团团转指挥人替换家具,挂帐铺床。

“行了,大致收拾一下今晚该用的,其他明儿再理不迟,大家早些歇,今天也累了。”

裴月明累得很,萧迟更累,人情交往非常繁琐,他还饮了酒,不得不饮,毕竟他这伤不好交代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