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群情汹涌,幸好早有准备有州兵在,这才控制住了。

连续几日,官府遣人,民间自发,掘了数十个位置,空的,全都空心的。

之前有多么拥戴赵之正,现在就有多么地恨,恨不得生啖了肉,活嚼了他的骨头。

萧迟站在大堤上,居高而立。

他先宣布了赵之正死讯。

但赵之正死了,并不能抹平老百姓们愤恨和恐惧。

他们的堤坝怎么办?废了这么多银子和时间的新堤是假的,他们就剩下一个已大决过一次修修补补的旧堤坝。沿河都是新堤坝,就剩他们这一块是老堤,承受的压力会不会更加巨大?

有沿河居住的乡民已经哭了出声,悲声四起,勾起丧亲回忆,堤坝之下瞬间哭成一片。

“诸位乡亲们!!”

萧迟抬手压了压,喧哗和哭声渐渐停了,他朗声道:“乡亲们难处本王都知道,本王深有体会,亦忧乡亲们所忧,急乡亲们所急!”

“在此,本王向乡亲们承诺。回京以后,会全力周旋,争取能再次拨银为鄣州重筑大堤!!”

鄣州大堤就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后续该怎么解决?萧迟和裴月明商量过,也和葛贤蒋弘等人开过小会,一致认为这样最合适。

哭声一下高了,这次是喜悦的哭泣,一阵喜极而泣的欢声之后,“谢王爷!”

“谢王爷千岁!!”

“宁王殿下千岁!!”

……

百姓情绪激动,纷纷跪地伏拜,萧迟叫起,又吩咐卫兵去扶人。

他往右下方望了眼

裴月明在那。

六月阳光灿烂,她仰着一张脸正看着他,隐约见到她的笑脸,见他望过来,她翘起大拇指冲他比了比。

意思是说得很好啊!

他心情一下子就飞扬起来了,犹如这暮夏的晴空,一望无云湛蓝湛蓝的,阳光万里。

他比了个手势,等等,我马上就好,待会咱们一起用午膳。

裴月明好笑,指了指边上的凉粉摊子

行吧,你慢慢来。

我边吃边等。

……

凉粉吃了。

就是不大痛快。

因为才吃一半萧迟就叫人来阻止她。

这路边摊本来就不卫生,平时也就算了,今天人这么多,尘土飞扬的。

人家的凉粉都盖子盖着的好不好?

裴月明不听,要继续吃,王鉴苦哈哈,就差跪下抱着大腿哭求了。

虽然他家殿下言简意赅,但伺候了这么多年,他直觉,这差事办不好他会遭殃。

至于吗?

对着这么一张脸,裴月明不怎么能咽下去,才搁下碗打算和王鉴讲讲道理,不想桃红吃完自己那碗还不够,端起她放下的碗问声“主子不吃了吗?”

然后快快乐乐把那半碗也干掉了。

“……”

好吧。

那就这样吧。

裴月明休息了两日,原地满血复活。萧迟让她多养养的,她不乐意了,又不是生大病,养什么养,整天闲着才难受呢。

接下来,两人就一起忙碌起来的。

出面的事情萧迟去做,其余搜集证据封存账册之类的事情就裴月明做。要是恰好换过去也没关系,反正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工作。

两人一内一外,分工合作,到了六月末,鄣州诸事已经理顺了。

很快,就十天八天的功夫。

既然妥当了,两人也不久留,下令次日登船,离开鄣州。

在离开的前一夜,萧迟和裴月明才有空去审审陈炎。

陈炎一直被关押,严格看守着,受过刑,但治伤和汤药都很及时,小命好好的。

沿着窄小的青石阶梯往下,一股森寒之气立马笼罩全身。

这种地方,即便灯火通明也驱不散阴冷腐朽的气息,六月炎夏,挥之不去的森森寒意。

萧迟接过披风,抖开披在她身上。

裴月明冲他笑笑,系了系银扣。

二人沿着阶梯而下,往大狱里头而去。

在最里头的一间独立牢房,裴月明见到了陈炎。

一身单薄白色囚衣,沉重的手镣脚铐,半口牙被敲掉了,这是为防他咬舌自尽。

不过,他姿态却不见狼狈,闭目盘腿坐在牢房的中间,听得脚步声和锁链拉动的哗啦声,他睁开眼睛。

这人眼神居然还很清明,很沉着,没有露出半点事情败露阶下囚的惊慌之色。

陈炎睁眼,看见裴月明,目光掠过萧迟落在她的脸上,定了片刻,“宁王妃?”

这位就是坏了他事,让他功败垂成宁王妃?

沙哑的男声,很缓慢,有些刺耳,配合着通红的眼睛有点儿渗人。不过裴月明去不惧,阶下囚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笑笑:“是我。”

“有什么要说说的吗?”

比如,他是怎么受朱伯谦安排潜伏在赵之正身边的?

他和朱伯谦是怎么联络的?

想来除了赵之正之外,朱伯谦还有其余地方亲信吧?都有谁?

“想见你的家眷老小吗?她们正在另一边的牢房待着呢。”

裴月明问他:“要看看吗?”

她侧头,陈云领命儿而去,没多久,便领着一圈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大人孩子过来了。

哭声震天,哀哭苦求,陈炎闭上眼睛,不为所动。

啧啧,看来,妻妾孩子是没法打动他了。

裴月明真有点佩服朱伯谦了,这人手底下真够忠心的,心腹养出来的心腹也忠心,比如搜捕她的那个追兵首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上硬的吧。

萧迟冷冷一挥手。

冯慎立即上前,将陈炎押出,拖上刑架捆上。

萧迟低声问她:“要不你先回去?”

裴月明摇了摇头,既然要审人,那就不回避了,她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

那只好随她。

萧迟吩咐取香炉来,两把楠木太师椅放在有小窗口的上风位置,两人坐下。

刑拷的过程很血腥,但这个陈炎却愣是不开口,被打成个血葫芦一般,他也没有吐出一字半句。

晕厥过去,萧迟吩咐泼醒。

哗啦一盆盐水下去,陈炎痛醒过来,他身体还在抽搐着,倏地抬眼,死死盯着萧迟和裴月明。

呸一口浓痰落地,他喘着,冷冷道:“想要从老子嘴里撬出一句话,白日做梦!”

“那你就把话留在肚子吧。”

看来,今日继续审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

裴月明拍拍手站起身,微笑对陈炎道:“你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朱伯谦是死定了。”

就鄣州这茬,朱伯谦族诛已妥妥的了。

陈炎眼睛一下子红了,神色狰狞镣铐铁链哐当作响,裴月明不再看他,拉着萧迟走了。

审问没什么结果,裴月明也不影响心情,她嗅了嗅袖子:“咱们回去吧。”

她感觉身上都沾有牢里的腌臜血腥味儿了,得赶紧洗涮洗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