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积雪融化以后,春意下就明显起来了,新生的嫩叶在夜风簌簌作响,虫鸣鸟叫下子开了禁,在窗外的庭院此起彼伏。

夜静,显得格外清晰。

锦被的摩挲声,裴月明又转了个身,须臾,她翻身坐起,不行了,都被萧逸整失眠了。

这大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他那些人手究竟怎么来的呀?”她撑着下巴问。

这两天他们都在讨论这件事,可还是毫无头绪,真的惊到她了,盘点下,萧逸的实力竟然不比萧迟逊色多少。

要知道,萧迟可是有永城伯府加持的。

永城伯府开国勋贵,大盛已经有近百年了。

他凭什么啊?

真是让人震惊忌惮之余,又好奇,百思不得其解。

“别想这么多。”

萧迟也坐起身,她翻来覆去,他自然也是睡不着的,连人带被抱住,他亲了亲她,“早些睡了,我们明天再商量。”

他反而很定。

对上萧逸,比对上皇帝让他好过多了。

太子完了,如果没有萧逸的话,那么接下来,那他必然会和皇帝直接对上的。

皇帝必然要将他的势力削减到安全范围,而他肯定不能束手就范。

萧逸的出现,他心里甚至隐约地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皇帝情感实在太复杂。

想必皇帝也是。

先前病重叫他去接段贵妃那事,也不知是真神志不清没有记忆,抑或选择性遗忘,反正皇帝醒后没再提过,也没再特地召萧迟入内见面。

仿佛没了这件事。

那刹那的父子温情,也如火花样,闪即逝。

宛如错觉。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

萧迟那颗因为父亲病重度焦灼的心,重新冷却了下来,人也清醒冷静了。

就很烦。

他不想承认,但感情还是有的,他会为皇帝重病焦急。只不忿怨懑不甘同样强烈,过往切并不是沙土地上的字,随手抹就能消失的。

太过复杂的情感,爱与恨怨交缠,连他自己都没法去分清楚了。

偏偏他没办法不在意。

裴月明开解过他,劝他慢慢放下。

他放不下。

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放下。

现在,只能先不想了。

“不要想了好不好?”

萧迟抱紧她,他很幸运,他还有她。

见她睡不好,他很心疼,萧迟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睡好了,咱们白天再说。”

“不是使人查范名成等人了么,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先不想了。”

像春风样温柔细碎的吻,从额头路到唇角,很有种被人捧着手心珍爱的感觉。

亲得裴月明心里软软的。

“嗯。”

好吧,那就不想了,先睡觉。

她搂着他的脖子,“听我家阿迟的。”

她又喊他阿迟的,还是说事她家的,圈着他的脖子撒娇般的软语,萧迟实在不知怎么形容心里的喜爱,他喜爱极了。

如果可以,他真愿意把心掏出来给了她。

她圈着他的脖子回吻他,他手轻抚着她的脸,手搂紧她。

亲着亲着,两人倒在床上。

甜软细腻的唇瓣,呼吸间尽是淡淡的桃花香,掌下肌肤柔润温软,少女柔软的躯体在被他拥在怀里。

年轻的身体下就有了反应。

非常迅猛,他都有些疼了。

重喘了两下,他微微睁开眼睛,却见她已经阖上双目。

这个月忙得脚不沾地,裴月明实在也累得很了,心神稍稍放松,困意就上来了。

脑袋沾上枕头,她意识就开始朦胧。

已经半睡了,只下意识地回应他。

萧迟下子就心疼了,且他也不想两人第次实在她昏睡的情况进行。

况还有经过偷亲被斥事后,他还有点不敢,怕她生气影响二人感情。

好吧,下次吧,他肯定得尽快找个合适机会!

这般安慰完自己,萧迟小心翼翼放下她,挪好枕头和被子,让她舒服躺着,这才轻轻挨着她睡下。

……

范名成等人还在查着。

大大小小干人冒头以后,第反应就是先去查查他们的背景。

这个不难,吏部有履历档案,另外,还有段至诚等久居朝堂的人,不多时,就整理出来了。

萧迟下朝回府后,见裴月明正在看,便坐到她身边来,“有发现什么吗?”

他也盘腿坐在炕几旁,同翻看。

“暂时没有。”

籍贯各异,出生成长地更是各有不同,做官途径也没多少交集。唯能算得上共同点的,就是这批人大半年纪都不小了,般都有四五十,甚至五六十都有。

做官做得比较久,所以官职很多都不低,且立足极稳。

既有雷同点,那就是线索,裴月明告诉萧迟这点之后,两人就着意在这方面深究了。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非常让人惊诧的点。

“你说,他们大部分都追随过前朝东宫?”

段至诚才到,闻言霍地回头。

萧迟点了点头,“是的。”

这个前朝,是指先帝朝,先帝只立过个太子,那就是昭明太子。

深扒下去,很让人诧异的是,不但是新冒出来的这批,就连前头已经放在明面的那批,除去这两年萧逸在工部礼部收拢的人手以外,他手底下其余的势力,或多或少,都有归附过前朝东宫的痕迹。

换而言之,这些都是昭明太子的旧部。

昭明太子和萧遇不同,直到他薨逝前刻,先帝都是真心想着传位给他的,在那个时候,忠于太子和忠于皇帝是不相斥的。

尤其是那时先帝年岁渐长,感觉身体不大行,已经有让昭明太子慢慢过渡的做准备的打算。

昭明太子的势力可想而知。

要是昭明太子的话,那倒是不出奇的。

可现在问题来了。

“萧逸他凭什么接手昭明太子的人?”

人家凭什么跟他?

能接手到这个程度,肯定得在昭明太子薨逝了不太久的时候进行的,三年五载,七年是顶峰了,不能更多。

凭什么?

就凭申元吗?

裴月明句话问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没有结果,继续叫人查,但查,也不知从何查起。

夕阳西下,仲春犹寒,萧迟给裴月明系上薄斗篷,两人踏着余晖回嘉熙堂。

“啊!”

“怎么了?”

“我想到件事,或许是个法子!”

裴月明今天整天都在苦思冥想,被夕阳刺了刺眼睛,她用手挡了挡,忽灵光现。

“你不是说了,父皇下旨让萧遇移宫吗?”

“是啊。”

萧遇被废,改封平王,皇帝下旨,在南郊给他改建座平王府。只不过,距离改建好还早着呢,萧遇目前还被半关着,只是他不是太子了,这东宫就不适合他继续待着了。

皇帝随后下旨,将他暂挪到翠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