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2/45页)

“是,华纳德先生。”

华纳德挂断了电话,又和华盛顿一个著名参议员联系。“早上好,参议员。”当那个绅士用了两分钟才走到电话跟前时,华纳德说道,“您能接我的电话真是太好了。非常感激,我不愿占用您的时间,但是我觉得我欠您一个最诚挚的感谢。感谢您为‘海耶-朗森议案’的通过所作的努力。”

“但是……华纳德先生!”参议员的声音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你真客气,但是……议案还没有通过。”

“噢,不好意思,我弄错了。它将在明天通过。”

华纳德报业集团董事会会议在那天上午十一点半召开,该报业集团由二十二家报纸、七家杂志、三家新闻服务机构、两家新闻影片厂组成,华纳德拥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其他董事们都不太肯定他们的存在有什么作用或目的。华纳德要求董事会议一直按时开,不管他出席与否。今天,十二点二十五分,他走进了会议室,一个声名卓著的老绅士正在讲话。董事们不许停下或去注意华纳德的到来。他走到红木长桌的桌首,在一把空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人转头看他;似乎这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他们不敢注目的幽灵。他静静地听了十五分钟,在一句话正讲到一半时起身离开了,就像他进来时那样。

他在办公室的大桌子上摊开了“石脊”的地图,和他的两个代理商讨论了半个小时,这是他新的房地产生意。他在长岛购买了大片土地,准备在此建造“石脊”开发区,一个新的小户型社区。每一块石头,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子都由盖尔·华纳德建造。了解他房地产活动的几个人告诉他:他疯了。那是无人问津建筑的年头。但是,盖尔·华纳德却在一系列被人们称为发疯的决定上发了财。

设计“石脊”的建筑师还没敲定,有关工程的新闻已经传遍建筑界。几个星期以来,华纳德将全国最好的那些建筑师和他们朋友的信件、电话拒之门外。会议结束之际,他的秘书告知他,罗斯通·霍尔科姆来电话了,迫切要求占用他两分钟时间。他再次拒绝了。

代理商离开之后,华纳德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叫来了爱尔瓦·斯卡瑞特。斯卡瑞特走进办公室,开心地笑着。每次应答这种铃声时,他总是带着办公室小弟一样的谄媚的急切。

“爱尔瓦,‘有胆识的胆结石’到底是什么?”

斯卡瑞特笑了。“噢,那个?那是一部小说的名字,洛伊丝·库克写的。”

“什么类型的小说?”

“噢,只是一些傻话。它应该属于散文诗,是关于一颗胆结石的故事,它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种由胆汁构成的健壮的利己主义者,你明白我的意思,然后,一个人服用了大剂量食用油——从医学角度来讲,我不能肯定这种作法是否符合逻辑,但不管怎样,这就是《有胆识的胆结石》的结局。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了一点: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自由。”

“卖了多少本了?”

“不知道,我想不太多,只有知识分子买。但是,我听说后来好转了一些。”

“确切点,最近这里发生了什么?爱尔瓦?”

“什么?噢,您是说您注意它被提到了几次……”

“我是说我注意到了过去几个星期中《纽约旗帜报》上全是它。干得不错,如果它让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发现那并非偶然的话。”

“您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是什么意思?那个特殊的称号为什么总是在最不恰当的地方连续出现?有一天它出现在关于杀人犯被行刑的刑侦故事里,那个杀人犯‘就像有胆识的胆结石一样死去’;两天以后,它又在十六页上描写的奥伯尼州出现,‘参议员哈兹莱顿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但却只不过是一个有胆识的胆结石’;紧接着它又出现在讣告里;昨天它在妇女的版面上;今天,它又在漫画页上——斯努西称他富有的房东为有胆识的胆结石。”

斯卡瑞特矜持地放声大笑。“是的,这不是很荒谬可笑吗?”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现在不了。”

“盖尔,别疑神疑鬼了!这不是什么重要问题,我们的有关人员已经作了处理。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什么经济价值。”

“这是其中的一点,还有一点,这本书不是一本畅销书。如果是的话,我还能理解书名是在他们脑海中自动蹦出来的。但它不是畅销书。所以有人在做手脚帮着它‘蹦’。为什么?”

“噢,算了吧,盖尔!为什么有人想捣乱呢?我们关注了什么?如果它是个政治问题……但是见鬼,谁能从支持或反对自由意识中捞到什么油水?”

“有人咨询过你这件事吗?”

“没有,跟您说,这事背后没有人。都是自发的。许多人认为这只是一出闹剧。”

“你最先是从谁那儿听到这种说法的?”

“我忘了……让我想想……他是……是的,我想起来了,是埃斯沃斯·托黑。”

“一定要制止这种现象,一定要通知托黑先生一声。”

“好的,遵命。但这的确没什么。只是人们自娱而已。”

“我不喜欢有人拿我的报纸取乐。”

“是,盖尔。”

两点钟,华纳德作为嘉宾出席了一场由全国妇女俱乐部协会举办的午宴。他坐在女主席的右侧,宴会厅金碧辉煌,弥漫着栀子花、香豌豆、炸鸡的香味。午宴之后,华纳德发表了演讲。这个协会支持已婚妇女工作;而华纳德报业多年来一直反对雇佣已婚妇女。华纳德讲了二十分钟,完全空洞无物;但他向人们传递了一个信息:他完全支持会上所说的一切。没有人能说清盖尔·华纳德对听众,尤其是妇女听众的影响。他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有一种独断专行的味道。他正确得无可挑剔,好像本身又在讽刺着所谓正确性。但他还是征服了所有听众。人们说他敏锐,极富阳刚之气。他用谦恭的语调谈论学校、家庭,好像正与在场的每一个老女人做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