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第2/8页)

如果不考虑豹一的那个奇怪的“任务”,两人的关系简直就像过家家一样,根本没有人觉得两人的关系奇怪。但是,这对组合在拥有美貌这一点上不分上下,的确足以让众人瞠目。其中,佐古便一直关注着他们。

这几个晚上,佐古亲身体会到豹一和多鹤子的“特殊关系”,愈发妒火中烧。正因为他被豹一抓住了把柄,也就更加生气。尤其让他气恼的是,豹一每天晚上都一直待到夜总会关门,和多鹤子坐一辆车回去。因此,他无从再次实施他那个无耻的计划。

“竟然妨碍我的计划,这个狂妄的臭小子!”

但是,和多鹤子一起回去并不是豹一的主意,而是多鹤子拜托豹一,让他送自己一程。若佐古知道了真相,没准儿会更加生气。“她迷上了这个家伙。这个狂妄的家伙!”他照样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不再出现在“奥林匹亚”。”他心里这样想道,但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幼稚,就犹豫起来。后来,他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理由。“那家伙妨碍我家的生意!”

若是如此,即便以后被人问起,也不会丢脸。至少别人不会觉得佐古因为争风吃醋而打了这个年轻人。

这个曾经的电工佐古,想到自己打人时的快感,不由得激动起来。但是仔细想来,佐古还有把柄握在豹一的手中。

“我不能出面,他要是把我的事写出来登报就麻烦了。”佐古决定拜托和“奥林匹亚”一直有交情的道顿堀的阿胜出面摆平此事。

道顿堀的阿胜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佐古拜托自己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寻找打架的机会。道顿堀的阿胜在外面等到“奥林匹亚”打烊的时候,看见豹一比多鹤子先行一步从里面走出来,就“啊”一声扑上去,豹一也朝他冲了过去。在弥生剧场后面的巷子里,这个人曾将自己打倒在地,豹一根本不可能忘记他。豹一不由分说地扑了上去,但是刚刚听到道顿堀的阿胜那带着鼻音的喊声:“再敢来这家店,我饶不了你”,他便被打得晕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了,旁边是多鹤子。汽车早已开过了平常豹一下车的地方——日本桥一条巷。

豹一想到自己被人如此轻易地打倒在地的丑态,觉得还不如干脆就那样死掉算了。而且,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想到之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便更加感到丢脸。豹一觉得多鹤子不会再喜欢自己了,心情沮丧起来。但是,汽车开到地塚山之后,多鹤子却意外地说要让他今晚在自己家住下。

“可是……”

多鹤子见豹一犹豫起来,对他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怎么回去啊。”

她几乎是抱着豹一的身体从车里走了出来。豹一已经无法拒绝,一方面是因为他与多鹤子的肌肤直接接触,隐隐地感受到她的手、肩膀和胸部的质感,心旌变得摇曳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得对方将自己当成一个病人似的对待,非常丢脸,羞得差点儿没再次晕过去。

刚才摔倒的时候只是稍微撞到了后脑勺,由于过于激动才晕了过去,其实豹一身上连一点儿擦伤都没有。摔得那么夸张,却没受一点儿皮外伤,意识到这个,豹一感到更加沮丧、悲伤。多鹤子见他这个样子,放下心来,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为了照顾豹一,多鹤子几乎彻夜未眠。实际上,多鹤子从出租车司机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按照司机的说法,打豹一的那个男人曾对他说过什么“不要再来‘奥林匹亚’”之类的话。司机猜测打豹一的那个男的,要么是被豹一抢走了女人,要么是受“奥林匹亚”的人指使的。多鹤子听了这些,觉得自己对这件事负有责任,便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豹一。而且,她看到女佣人对护理豹一这件事表现出异常的热情,有些生气,觉得不能把这些事都交给女佣。

可怜的豹一头上被多鹤子放了一个冰枕,冷得他差点儿跳起来。豹一见多鹤子将自己当成病人,觉得不好意思,终于发起烧来。多鹤子的护理奏效了,她也为此感到疲惫不堪。

女佣见自己无法亲自照顾豹一,妒火中烧,心中隐隐地感到一种不安,慢慢地睡着了。

她的担心成了现实。因为觉得丢脸而生气的豹一和因为疲惫而失去了平常大部分理性的多鹤子发生了男女之间常见的那种事情。

门外下起了小雪。

若是在古代,比如说在平安时代(是),作者描述俊男美女的关系时,都要不了一页纸。但是,这两个人是现代人,又都非同寻常地自负。他们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前述的几个偶然因素。

既然女佣都已经想到事情可能发生,说明这种情况也是极其常见的。但是,如果没有上面的那些偶然因素,即便两人再喜欢对方,应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关系。

在两人发生关系已成事实之后,多鹤子依然有突然把豹一从自己身上推开的冲动。但是,若说想要推开对方,豹一也是一样。

豹一的精神状态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不管他多么激动与生气,都不会完全失去理智。他就像一个顽固的牧师,心中藏着一种对那种事物的嫌恶。而这种嫌恶在他跟多鹤子发生关系时像一条敏感的蛇一样抬起头来。母亲的脸、东银子的平胸和纤脚,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因此,就连最享受的那一瞬间,豹一的表情也像犯了重罪似的,变得十分可怕。着迷于自己曾经嫌恶的东西——这种自暴自弃的好奇心让他差点儿想要号啕大哭。

完成任务后的自尊心的满足,在这时完全没有起到作用。由于想起了矢野,他的自尊心非但没有产生一种胜利感,反而被碾得粉碎。

“那家伙曾经占有过这个女人!”只要一这样想,豹一便足以将自己置于悲惨的状态之下,“这个女人也乐于被那家伙占有!就像这样……”他开始主观臆断起来,心中苦恼极了。

即便没有自尊心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比与感官的嫉妒一起开始的爱情更令人痛苦了。女人的魅力越大,嫉妒带来的痛苦也就越深。

可怜的豹一彻夜苦恼。尤其让他受不了的是,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嫌恶的那种事会是在违背女人意志的前提下进行的,但是现在他却意外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对女人在生理方面的毫无抵抗性感到绝望,也难怪他会突然将多鹤子推开。

“女人真是不行!”他简直想打她一顿。

“你发誓你跟矢野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用一种哭腔似的声音,强求多鹤子。然后他又咬着牙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喜欢矢野吧?”啪地打了多鹤子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