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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卡僵住了。她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所以,终究……

“一切都满意吗,女士?”

她感到自己嘴唇干涩。“是的……满意,谢谢你。”

男人恭恭敬敬地为她打开门。“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然后,她浑身上下都解放了,能透口气了,终于出来了。她驾车离开,一瞬间竟还有种失落感。因为她知道,之前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她根本不用担心,这让她觉得刚才在店里的害怕显得既多余又可笑。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忽然之间,她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她感觉,过去连续几个星期都没有过这种好心情了。

艾丽卡的好心情持续了一个下午,一直到为亚当和自己准备晚饭的时候,她的心情依然轻松愉快。今晚在厨房没出岔子!

她已经选了火锅牛肉做主菜,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亚当的最爱之一,但主要还是因为两个人将菜放在同一个锅里煮来吃,能产生一种亲密感,她心里盼着这种亲密能持续到晚上。艾丽卡在餐厅里仔细地布置着餐桌。她挑了黄色蜡烛放在螺旋状银烛台上,还在两侧摆了雏菊。花是她在回来的路上买的,放在客厅里,亚当一进门就能看见。经过古太太一天的打扫,屋子里显得更加明亮了。再过一个小时,亚当就该回来了,艾丽卡点燃了壁炉。

可惜,亚当回来晚了,这倒并不新鲜。只是,他今天没打电话告诉艾丽卡。一晃就到了晚上7点30分,又一会儿,7点45分了,转眼到了晚上8点,艾丽卡越发坐立不安起来,时不时地走到窗前看看楼下家门口的车道,一会儿反复检查餐厅,一会儿又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蔬菜沙拉,她一个小时前就准备好了,看到这会儿依然清脆的蔬菜,心里一阵欣慰。冰箱里还有准备放进火锅里、大小吃着刚好的牛里脊肉,也是艾丽卡已经提前切好的。盘子里的配料和调味汁也已经都准备好了。亚当一到家,只要几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她已经给客厅壁炉续了柴火,都点了好久了,所以现在,相互连通的客厅和餐厅特别暖和。艾丽卡打开一扇窗,让外面的冷空气吹进来,这使得壁炉冒烟了,于是她又把窗户给关上了。然后又去看了看红酒,1961年的拉图尔城堡,这是他们少有的几款藏酒之一,她晚上6点就把酒打开了,本打算晚上7点30分左右喝的。现在,艾丽卡把酒又拿回厨房重新盖上了酒塞。

从厨房回来,一切就绪,她打开立体声录音机。里面本来就有一盘磁带。上一曲已经播完了,现在开始播放一首新曲。

是《巴哈马群岛》,她很喜欢,父亲过去常常用吉他为她弹奏这支曲子,他拨弄着吉他,艾丽卡在他身边唱歌。但是,今夜海中女神柔软而美妙的旋律却勾起了她的哀伤与乡愁。

海风徐徐,漩涡中变幻的海岸,碧海拍打着馥郁芬芳的土地;美丽巴哈马!甜蜜巴哈马!阳光与沙滩。

波光粼粼,倒影中岛屿的弧线,白沙环绕着阳光照耀的礁石;岛上生活,岛上热爱,沙滩与树木。

芙蓉鲜明,奔向海岸夹道而来,珊瑚洞惠泽海洋天然的珍宝,生之甜蜜,生之快乐,还有许多许多。

一曲未完,她就突然啪地关上录音机,没等泪水打湿她淡淡的妆容,便用手轻轻拭去潸然而下的眼泪。

已经是晚上的8点5分了,电话铃响了,艾丽卡满心期待,赶忙去接电话。但她并未如愿,不是亚当打来的,是找特伦顿先生的长途电话,在和接线员的通话中,艾丽卡意识到,对方是亚当的姐姐特蕾莎,她住在加州的帕萨迪纳市。西海岸的接线员问:“您可以和其他人说吗?”特蕾莎肯定知道,是她弟妹接了电话,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不行,我要找特伦顿先生本人。请帮我留言给他,让他回电话给我。”

艾丽卡对特蕾莎的吝啬很恼火,连电话费都不舍得花。今晚,她原本还挺想找人聊聊的。艾丽卡知道,自从一年前特蕾莎守寡开始,因为要照顾4个孩子,不得不勤俭持家,但是也不至于连打一个长途电话的钱都出不起。

她给亚当留了一张字条,记下了帕萨迪纳市接线员的号码,以便他等会儿可以回电话。

之后,晚上8点20分,亚当用车上的民用波段电台打来说,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在南菲尔德高速公路上了。这意味着,他再过15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厨房里有一个民用波段接收器,两人彼此约定,每到傍晚时分,艾丽卡就将其调至待机状态,要是亚当打来,通常会有个名为“激活橄榄”的代号出现。他现在用的就是这个,说明他已经准备好,一回来就先要来一杯马天尼洒。艾丽卡心中庆幸自己没有选择那种不适合久置的晚餐,她拿了两个马天尼酒杯放入厨房的冰箱里,然后开始调酒。她还有时间赶快回卧室再整理一下头发,补妆,再喷点儿香水——那瓶香水。她身上这件睡衣同其他的一切一样,都是她精挑细选的,看看穿衣镜里的自己,穿着和刚才一样好看。艾丽卡听见亚当拿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赶快跑下楼,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好像一个年轻的新娘。

亚当一进门就道歉:“对不起,回来晚了。”

亚当和往常一样精神抖擞,衣冠楚楚,双目炯炯有神。不像是起早贪黑忙碌了一天,反倒像是一日之初整装待发似的。不过近来,艾丽卡偶尔也察觉出他的紧张与不安;但这会儿,她却拿不准。

“没关系。”她亲吻亚当的时候,就将他的晚归抛之脑后了,她知道自己最不该做的就是像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喋喋不休地埋怨丈夫耽搁了晚饭。亚当敷衍了事地回了她一个吻,然后还是解释起自己晚归的原因,而这时,艾丽卡正在客厅里为两人倒马天尼酒。

“我和埃尔罗伊跟哈伯德在一块儿。哈伯德一通发火。我也不好打断他出去打电话。”

“冲你发火?”这个公司所有家庭的妻子都知道,艾丽卡也知道,哈伯德就是哈伯德·休伊森,负责北美汽车业务的执行副总裁,是汽车行业里的大人物,手上权力巨大。他有权提拔或者撤免除了董事长和总裁以外任何的经理职位,公司在他之上的只有这两个人。哈伯德严苛的标准人人皆知。对做不到的人,他总是毫不留情。“有冲我的成分,”亚当说,“但主要还是哈伯德自己在发牢骚。他明天就好了。”他跟艾丽卡说了猎户星因为增加配件得多花钱的事,他心里明白,这就是哈伯德发飙的导火索。从试车场到员工大楼的路上,亚当跟埃尔罗伊·布雷思韦特打了报告。这位产品开发部副总裁决定,两人立即去找哈伯德,赶快让他发场脾气把事情了结。后来,事情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