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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至此,彼得觉得已经卓有成效,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从椅子上起身踱到窗前,从饭店的这个角度俯瞰早晨9~10点钟繁忙的运河街。6条车道上塞满了车辆,时快时慢地涌动;宽阔的人行道上,购物者人头攒动;棕榈树叶遮掩的中央林荫道上,聚拢着三五成群等待公交车的乘客,空调大巴在路面上悄声滑行,车上的铝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注意到,全美有色人种协会又在一些商家门前围聚示威,一幅标牌吸睛夺目:此店种族歧视,请勿光顾购物。还有其他一些标语海报,持有者神情麻木地来回踱步,阻断冲破着如潮的人流。

“你才来新奥尔良不久,是吗?”玛莎走上前来,和他一起站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也许距离过近,彼得忽闻一缕女人香,淡淡的、甜甜的。“真的没多久啊,希望以后有时间要多了解一下呢。”

她突然来了兴致,殷勤热心地毛遂自荐,“我知道好多本地的历史呢,让我来讲给你听,好不好?”

“这个……我买了一些书,就是还没时间读。”

“书可以以后再看,眼见耳闻才更真切。而且我愿意为你做些事来报答……”

“不必了吧。”

“那样的话,不管如何,我都要做些事报答你,拜托!”她边说着边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也不知道自己明智与否,他顺口就答应了,“好吧,那就悉听尊便吧。”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明晚,我要在家里办一场晚宴聚会,是那种老式新月城风格的晚宴,随后我们可以讨论历史。”

彼得想要推辞,“哎呀!……”

“你的意思是另有安排了?”

“这个嘛,也不全是。”

玛莎一听马上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往事浮上心头,务必避免与年轻女住客有瓜葛,千万不能和她们有暧昧的教训鸣响耳畔,让他思量再三。最后他认定:一口回绝显得太简单粗暴,让人伤心了,而且只是接受邀请去晚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还有其他人在。想到这里,彼得就答应了她,“如果要我去,你现在就得为我做件事。”

“什么?”

“回家吧,玛莎,离开饭店回家去。”

四目相对。彼得再一次陶醉在青春气息和芬芳气味中。

“好吧,”她很爽快,“如果是你让我回,我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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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彼得·麦克德莫特回到了自己在主跃层的办公室,思绪万千萦绕心头:玛莎·普雷斯科特青春阳光,大概就是传闻中含着“银汤匙”出生的富贵千金,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被如此不闻不问、放任自流呢?其父身在国外,其母抛女而去。即使听说过这位前普雷斯科特夫人的多次婚配,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妙龄少女,怎么会连保证她平安幸福的措施都没有呢?如果我是她的父亲……抑或她的哥哥……

正思量间,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原来是弗洛拉·耶茨,他那位相貌平平,面生雀斑的秘书。弗洛拉正用她那短粗的手指紧握着一卷电话留言供其览阅。别看她手指不好看,在打字机上飞舞起来时,彼得还没见过比她更快的呢。彼得指了指留言,询问道,“有紧急的吗?”

“有几件事能拖到下午。”

“那就先拖着吧。我让出纳室给我送来1126–7房间的账单到了吗?登记房客是斯坦利·狄克逊。”

“在这里。”弗洛拉从她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夹中拽出一个,递给彼得。

“还有对这间套房物品损毁情况的估价,我把两张单子放一起了。”

他把两张单子扫了一眼。账单里含有几项客房服务费,共75美元,而损毁物品估价单是110美元。彼得向她示意着那张账单,“把这个地址的电话给我,估计电话是他爸爸的名字吧。”

桌上放着一份折叠的报纸,他直到现在都没腾出工夫看一眼。那是一份早间的《时代花絮》,在弗洛拉出去时他翻开报纸,黑色的头版大标题吸引了彼得的视线。昨晚的肇事逃逸杀人事件竟祸不单行,当场身亡的那个孩童的母亲,今早在医院里也不治而亡了。彼得迅速浏览了事件报道,和昨晚路障前他和克丽斯汀听那位警察讲述的一致,只不过更加详细了些。报道还披露:目前无任何可靠线索指向肇事车辆及其驾驶员。但警方在报道后附上了一则可靠的证词,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路人证实,事发几秒钟后,他看到从肇事地点有一辆“车身较低的黑色轿车疾驶而去”。《时代花絮》还透露,警方推测肇事车辆有可能已受损,各个市、各个州警察将通力合作、联合行动,在全州范围内搜索符合证词所描述特征的推定受损车辆。

彼得很想知道克丽斯汀是否也看到了这篇报道。毕竟两人亲临过事发地点,其震撼程度令人记忆深刻。

弗洛拉又返回办公室,带来了他索要的电话号码。这让他不得不收拢思绪,专心处理更加紧迫的事务。

他把报纸放在一旁,使用直拨外线接通了所得号码。一个深沉的男低音应道,“鄙宅狄克逊家。”

“请找一下斯坦利·狄克逊先生,他在家吗?”

“请问您是哪位,先生?”

彼得报出姓名,又加了一句,“这里是圣格里高利大饭店。”

稍一停顿,接着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稍后又同样不紧不慢地渐行渐近。

“对不起,先生。狄克逊少爷不在。”

彼得用了一招危言耸听,“你给我传个话:告诉他,如果他还不来接电话,我就直接打给他的父亲。”

“如果你要这样,也许……”

“去传话!告诉他,我说的。”

话筒那边显然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好吧,先生。”脚步声又走开了。

电话里咔嗒一声,随后传来愠怒的声音,“我就是斯坦利·狄克逊,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彼得的声音顿时肃杀冰冷,“那要问问你自己昨晚搞了什么鬼!没吓着你吧?”

“你是谁?”

彼得又报了自己的名字。“我已经和普雷斯科特小姐谈过了。而现在该跟你谈谈了。”

“你不是正谈着嘛,”狄克逊开始耍无赖,“你心想事成了呀。”

“不是这种谈法,到饭店我的办公室里来谈。”对方一声惊呼,彼得就当没听见,继续说道,“明天下午4点,还有另外三个,你都叫上一起过来。”

回击迅速而猛烈。“鬼才会去呢!你算什么东西,小角色而已,你就是一个给饭店打工的,我为什么要听你吆来喝去的。我告诉你,你最好小心点儿,我爸爸和沃伦·特伦特可是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