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想我们被传感情不和?

“不行!”许沉河出口便是拒绝,“对不起,我做不到。”

“为什么不行?”顾从燃沉下脸,“我答应过江画在他30岁时给他一个婚礼,你既然选择代替他活下去,仅仅是求婚你都要拒绝吗?”

“顾总,我不是江画,”许沉河放在桌上的两手握成了拳,“哪怕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但你怎么能跟着自欺欺人?”

温雅的脸浮现一丝愠怒,比往日或轻笑或抿嘴的表情要生动,同时也更像在顾从燃面前流露多种情绪的江画。顾从燃抚弄自己不戴任何饰品的无名指,直勾勾地盯着许沉河:“就骗我一次。”

餐桌上的气氛陷入僵冷,许沉河躲开对方近似深情的眼神:“我不愿意。”

顾从燃指了指一旁的建设图纸:“即使是现在我要撤回投资计划,你也不答应吗?”

许沉河瞪大眼,惊讶地看着对方,似是没料到顾从燃会这么做:“那……那我大不了不帮你演下去了。”

顾从燃早有预料:“合同违约金要赔多少,你算过没有?”

“你……”许沉河哑口无言,这时候才明白顾从燃说的“让他吃亏”代指什么。

绷紧的双肩垮了下去,许沉河后背贴在椅子靠背上,别过头气恼:“您请说吧,要我怎么做?”

炫燃娱乐一年一度的公司年会拉开序幕,往年早早上台致辞然后安心在台下等结束的顾从燃今年改了策略,决定作为压轴出场。

公司高管和股东都坐在前排近舞台的位置,许沉河一个既不是高管又不是股东的坐在整个集团最高核心地位的人身边,两手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弄出层叠的褶皱把玩,心里却不似表面呈现的那般轻松。

炫燃不乏能歌善舞的艺人,个个上台表演节目的都能玩出花样,逗得整场人都欢笑不止。纵是如此,许沉河仍然没能放松下来,他瞥一眼左方的顾从燃,那张硬朗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倏地,顾从燃转过脸来,柔和的目光扑在他脸上:“在害怕?”

许沉河还记着对方的无理逼迫,他转开脸,没好气道:“没有。”

反正已经让许沉河见识了自己的蛮横和强势,顾从燃不介意袒露真实的嘴脸:“你别给我退缩。”

耳边覆着顾从燃刻意压低的轻声细语,许沉河再看不下去台上精彩的表演,呆愣地想象在别人眼里的他们是不是如同耳鬓厮磨。

“这是我的底线了,”许沉河被顾从燃牵着手,话也说不利索,“你……不能再做出更过分的事了。”

耳畔飘进一声沉闷的低笑,许沉河耳根很热,却没听到对方的回答。

年会表演接近尾声,顾从燃以老总身份上去致辞,他这人最爱极简化,最烦长篇大论,三言两语总结完全年工作、展望完未来,他打了个响指,灯光师会意地关掉全场灯光,只余台上一束洁白的明光。

众人哗然,清楚此番动静少不了一出好戏。

顾从燃致辞时毫无表情波动的脸现出了一丝笑:“炫燃娱乐走到现在,足有八年时光了,不论是公司的老前辈,亦或是刚进来的新人,大概都知道我是为谁成立的这家公司。”

尽管场下昏暗,但阻挡不了员工或艺人一同扫向许沉河的视线。

众目睽睽下,许沉河赧然低头,尽管明白换作江画身处这里,必定会无所顾忌地接受所有人的瞩目,但许沉河做不到。

“中学时代的成人礼,我向他允诺过,假如而立之年我们还在一起,我就向他求婚。”顾从燃抬掌压下一片喧闹,“选在年会上求婚,是想让大家监督我,哪天我要是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你们就把我这个老板开除。”

众人哄笑,顾从燃从容地立在台上,隔着几米距离注视着第一排最漂亮的那张脸:“画画,能过来我身边吗?”

腻歪的称呼在耳边炸响,许沉河蠕动着先前被自己咬得全无血色的嘴唇,一个“不”字被淹没在众人的起哄声中。

旁边的女高管用手肘杵他手臂:“上呀,顾总等你呢。”

“我……”许沉河双手在大衣上摩擦两下,揩去满手心冷汗。

他是被掌控的机械,一言一动皆是身不由己。

江画是不会犹豫的。

计算不出由台下到台上共走了多少步,许沉河只觉和顾从燃在灯光下并肩而立的时候,最里层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一大片。

“画画,”顾从燃旋身单膝一跪,托起许沉河的左手,“说你愿意。”

置在顾从燃掌中的手指是僵冷的,许沉河嗫嚅道:“愿意。”

顾从燃把麦克风举到他嘴边:“谁愿意?”

许沉河不敢四处看:“我愿意。”

轰鸣的掌声和欢呼不绝于耳,冰凉的白金戒指套上无名指,有点松,但衬着冷白肤色,很美。

顾从燃站起来,像世上无数个求婚仪式,倾身想索个吻,当然也是台下千百观众起哄所致。

许沉河突然懂了刚刚顾从燃在台下时那声意味不明的笑,被顾从燃勒紧腰身,他无路可退,只好声音发颤地请求:“能不能借位——”

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顾从燃俯首吻住许沉河的双唇,像那个雨夜,全身心地把怀中的男子当成梦中的人。

年会持续到饭点,公司在墨赫柏酒店订了酒席,员工和艺人转移阵地,看完表演去吃饭。

顾从燃没去,开车送状态不佳的许沉河回家。

正值晚高峰,堵车无可避免,顾从燃也不急,侧首逗许沉河说话:“你是气戒指尺寸不对,还是气我吻你?”

戒指完全按照江画的尺寸定制,平时没留意,为许沉河戴上戒指的时候顾从燃才惊觉许沉河比江画还要偏瘦一点。

许沉河靠着车窗没说话,漆黑的眼珠中盛着城市夜幕的斑驳灯光,默不作声的态度让顾从燃想再给他多一分的打击:“其实刚刚不是我第一次亲你。”

果然,许沉河惊慌地扭过头来:“你什么时候……”

“你喝醉的那晚,”顾从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揪着我衣服不让我走。”

“说谎!”许沉河红了脸,“不可能。”

车龙松动,顾从燃踩下油门:“随你信不信,但那次得怪你,你不是说自己特能喝么,谁知道那么容易醉,还黏人。”

许沉河无话可驳,他喝醉后的确黏人,大学毕业前有个舍友就被他黏过一次,据说他抱着人不肯撒手,那人只好往他怀里塞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导致他大夏天的半夜被热醒。

到家楼下,许沉河想摘下戒指还给顾从燃,被后者按住了手:“不许摘,你想我们被传感情不和?”

“不合尺寸。”许沉河轻轻松松摘掉沾上他体温的戒指,半分没有留恋地往顾从燃怀里一丢,转身就要推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