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肉佳肴(第2/2页)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跟麦卡锡先生对视害得我头痛。

“所以你得打赢这一仗,不能输。目前你拥有世上最有力的借口,但你不能用,好吗?”

“好吧。”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因为你是个好小子。格雷格,他妈的,你确实是个很棒的小子。”

我从未听过麦卡锡先生爆粗口,因此这段经历至少有点激动人心。不过,我那“过度谦虚”的习惯性思维实在难以抗拒。

“我也没有那么棒吧?”

“你绝对算个人物,”麦卡锡先生说,“就这么简单。去上课吧,带张字条去。我们都认为你势不可当……厉害得很。”

字条上赫然写着:“我必须跟格雷格·盖恩斯开个五分钟的短会,请原谅他从课上缺席。他是个厉害角色。——麦卡锡老师,早间11:12。”

至于我家目前的情形,这段时间,格蕾琴有点闹别扭:只要爸爸跟我们同桌进餐,她就无法安生熬到把东西吃完的一刻。部分原因是,这段时间爸爸也有点闹别扭:他假扮“食人魔”扮得不亦乐乎。如果当天的菜肴沾了点鸡肉,他便会拍肚子宣布道:“人……人……人肉佳肴啊,吃上去有鸡肉的味道。”格蕾琴每每听得眼泪汪汪,气哼哼地跺着脚走出餐室。等到格蕾丝也开始扮“食人魔”以后,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真是离谱到家,因为一个六岁小孩扮“食人魔”堪称一道绝妙的奇观。

嗯,这就是我家目前的情形。其实跟本书风马牛不相及,但我偏偏想写关于“食人魔”的事。

至于拍片,我说不清。厄尔和我并没有开始动手拍摄《两个娘炮男》。我们一起看了几次大卫·林奇的电影,于是深知他多么厉害,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们怎么也拟不出一个原创脚本。我们只是坐在那里,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之后厄尔会出屋抽支烟,我则跟着他。紧接着我们再折回来,继续一声不吭地瞪着屏幕。

或许你读着上文,不禁惊叹道:“哇,格雷格真的很为瑞秋难过,以至于他的整个人生乱成了一团糟。挺感人的嘛……”说真的,这话并不确切。又不是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满面泪痕,手里紧攥着来自瑞秋卧室的一个枕头,一天到晚听竖琴演奏。我并没有在露水未干的草地上徘徊,感伤地思量我与瑞秋本可拥有的幸福时光。原因在于:也许你已经忘到了脑后——我根本没有对瑞秋动过心。如果她没有患癌,我会花时间陪她吗?当然不会。事实上,如果她奇迹般地痊愈,今后我们还会继续交好吗?我甚至无法确定。显然,这一切听起来很骇人,但何必说谎呢?

因此,我并不伤心,我只是筋疲力尽。不在医院时,我因为自己没在医院哄瑞秋开心感到内疚;在医院时,大多数时候我又感觉自己是个没用的朋友,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不管怎样,我的生活都必然很操蛋。与此同时,我还感觉自己这副自艾自怜的德行活像白痴——时日无多的人又不是我,哪里轮得到我自艾自怜?

至少,厄尔有时还能哄我开怀。

外景 盖恩斯家后门廊-傍晚

厄尔(突然):这么说,一个人可能是个异性恋者,或者是个同性恋者,我觉得我理解。打个比方,不就像长了一颗女人心,却有个男儿身吗?但我想了又想:他妈的,某些人自称双性恋者又是怎么回事?

格雷格:唔……

厄尔:哎哟,难道有人会说,那个美臀辣妹让我春心荡漾。噢,等等,搞错了,那边的小伙才让我把持不住。太扯了吧。

格雷格:有时候我也琢磨这事。

厄尔:该死。说真的,如果某人非说“我是个双性恋者,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能惹得我春心荡漾”,哎哟,那天下还有什么鬼玩意不会惹他春心荡漾呢?

格雷格:我想,嗯……我的意思是,某些科学家认为,其实人人皆是两种性向都有一点的——同性恋和异性恋。

厄尔:狗屁。那样一点也说不通。你是想说,你瞧见一对美胸,结果把持不住了;扭头望见某小伙的恶心“小弟弟”,结果又把持不住了。你不是说真的吧?

格雷格:我确实办不到,不行。

厄尔(斩钉截铁地):狗狗拉了泡屎——春心荡漾了;温蒂双层芝士汉堡36——春心荡漾了;毁天灭地的计算机病毒——春心荡漾了。

格雷格:还有《华尔街日报》商业版。

厄尔:那玩意才是惹人春情澎湃哪。

双双陷入沉思,一声不吭。

厄尔:嘿,我给你支个招吧。你想泡那个胸大得不得了的女生吧?

格雷格:没错,快说。

厄尔:你向她走过去,嘴里说:“小妞,你可能不知道,但我是个三性恋者哟。”

格雷格(犹豫地):好吧。

厄尔:人家小妞说:你瞎扯什么?

格雷格:是啊。

厄尔:你说,是呀,三性恋者哟。

格雷格:好吧。

厄尔:她说:“搞什么鬼。”你懂我的意思吗?

格雷格:我懂你的意思。

厄尔:总之,她感觉一头雾水。然后你就出绝招,你说:“‘三’性恋者哟,小妞,因为要是能跟你做爱,我简直‘三’生有‘幸’。”

格雷格:哦哦哦哦!

厄尔:“三幸”恋。

格雷格:这招我用定了。

厄尔: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