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真相

“吃饭了。”送饭进来的是胡大志,他特意和一个相熟的同僚打了招呼,替换了他进来的。

青禾向那一盆菜一盆饭看去,虽然饭菜很少,都不够给葵武塞牙缝的,还清汤寡水,瞧着毫无食欲,但却是干净的。能在大牢里吃到干净没异味的食物已是极为难得,这其中不消细说,肯定有胡大志帮着周旋。

“谢谢。”青禾真心实意的,葵武也跟着道谢。

说到底他们于胡大志而言不过就是个常去买吃食的店主,谈不上交情不交情,至多算是相熟。在他们落难时,不用苦苦相求就肯主动提供帮助,这份人情他们记下了。

胡大志搔了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不用这样,本也没费多大事,不过就是和厨子说了嘴罢了。但是饭量都是有定量的,我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没必要在这个上面被人捉住把柄,做文章。”

青禾道:“我们明白的。”

胡大志又道:“对了,那日你们刚来不久,我看伯母就来了,你们可有找了关系?”

“应是无事的。”葵武并没多说什么,胡大志又略微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吃饭吧。”葵武蹲下身把饭菜从食盒中取出来,“就算没胃口也要多少吃些,你身体本就弱,不然该受不住了。”

以葵武的饭量,这些饭菜真连垫垫肚子都做不到。可是每回胡大志送来,葵武都不吃,先紧着青禾不说,还要好言好语的温声哄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葵武在哄小孩子。可惜,葵武对小孩子可从没这份耐心,古往今来,也就青禾一个能在葵武这享受到这待遇。

青禾按捺下心中焦虑吃了几口后就实在吃不下了。

葵武把食盒中的一个馒头揣进怀中,“这个我藏起来,留着给你晚上饿了吃。”

青禾目光微闪了闪,鼻头发酸。

“大郎,能做你夫郎真好。”青禾心中的酸涩几乎就要忍不住,也许是这凄凉的环境让人感伤,青禾难免动容道:“我之前是从来不相信感情的,我以为一切情爱不过源于见色起意,可如今遇见你,走过这段日子,我才知道何为情,何为缘分。大郎,我今生何其有幸,能做你的夫郎。”

“我也是何其有幸能娶到你。不过夫郎啊,这男女间的情爱本就源于见色起意,要不起意哪咋能行房事,所以你原想的是对的。”

顿时,什么伤感动容,什么凄凉气氛都没了。就好像憋了一泡尿,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解手,结果因为憋得时间太久,给憋没了。那感觉……一言难尽。

果然,他家大郎那脑子自始至终就没装过风情,塞得都是精虫。

青禾没啥想说的了,葵武就坐在一旁吃饭,他也是真

快,几口就将菜饭吃了个干净,随便抹了抹嘴巴道:“夫郎,你不用怕,我都告诉小妹该找谁了,她一定能找到我那几个兄弟。这也有五日了,想来我那些兄弟该有动静了,所以你不用怕。”

“我不怕。”青禾道,“我就是想不通那小童究竟是怎么死的。”

葵武也想不通,冷笑道:“不管怎么死的,都是吃死的。”

葵武这话本意是嘲讽,可青禾听着却忽觉葵武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般劈开他混沌的思绪。

“对呀,他就是吃死的!”青禾高兴的拍手。

葵武楞住了,要不是他深知自己夫郎心性,绝不是一点事受不了的,都要以为青禾这是给刺激疯了。

“大郎,人是吃死的,就是吃咱们奶粉给吃死的。”

葵武呆呆看着青禾,那样子已经傻掉了。

青禾却诡异的兴奋着,“大郎,你可知道有一种不算病却又算病的病,叫做过敏。”

“过敏?”

“就是过敏。”青禾激动道:“有人天生体质特殊,人人都能吃的寻常食物,偏生他就吃不得。轻者全身红疹,瘙痒难耐,重者则危及生命。”

“还有这种人。”葵武叹道:“这也算奇闻异事了,难怪我没听到过。”

青禾笑了起来,葵武叫来了衙吏,禀明府尹,复又开堂审理。

衙吏去传唤赵氏时,赵氏正在家里高兴的吃酒呢。

赵氏见官府查了这么多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心头暗自得意,以为这案子也就这么结了,葵家的赔偿银子必是手到擒来。乐得这些日家里伙食直上了几个台阶,顿顿大酒大肉。

“给老子倒酒。”赵氏的汉子,冯三醉醺醺道。

赵氏美滋滋的给自己男人倒了酒,也跟着呡了一小口,吃了口羊肉后方道:“这大人物果然就是大人物,足智多谋,这等绝妙之计也能给他想出来。”

赵氏双颊酡红,用帕子捂着嘴痴痴笑着,“亏那些衙吏平时各个张狂地很,恨不能狄水城都要搁不下他们了,结果呢?现在还不是整日里无头苍蝇似得乱转,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葵家那俩夫夫更是好笑,不是聪明吗,这回却给折我手里了!”

“阿娘,我也要吃!”一个胖乎乎的小男童抓着赵氏的手吵着要吃酒。

赵氏慈爱的看着小男孩,可没有半分对那个死去小童那般疾言厉色又掐又骂,怜爱地亲亲小男童,把他抱进怀里,稀罕巴巴地笑道:“这么小就要吃酒,你呀,长大后肯定是个小酒包!”

冯三道:“这才是老子的种!”

赵氏用筷子沾了酒给小男童舔,小男童被辣得嘶嘶哈哈,赵氏和冯三就笑成一团。

衙吏们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赵氏和冯三的大笑声,那笑声不似家里死了人,倒像是就要发财。

吏们本来心中还有疑惑,这下却是一点没有了,不屑地撇了撇嘴。

胡大志一脚蹬开大门,喝问道:“赵氏何在?大人传唤问话!”

赵氏慌里慌张的从屋里跑出来,见门口几个衙役尽皆面色不善,心有戚然问:“怎么还问话,不是都已经确定是葵家夫夫制作的奶粉吃死了我儿,怎么还要找我问话?”

胡大志呸了一口,“谁说的就是葵家的奶粉吃死了你儿子,你说的?大人还没说,着人调查呢,你就给定案了,怎么,你比大人还厉害!”

赵氏吓得连连摇头,“没,我没有……”

“别废话,赶紧走,大人还等着呢!”

赵氏被衙吏带走,屋里吃酒的父子俩哪个也没出来看,就跟没这么回事似得。也不知是不是笃定赵氏就会没事。

赵氏再次跪在堂上,不知道为何,这次却没了上次那种笃定,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之感。

府尹例行拍了惊堂木问:“葵家夫夫,你二人说有重要事情回禀,现在当事人具已带到,你可以说了。”

“大人,有极个别之人,万里无一之人,他们体质极其特殊,和别人都不一样。咱们都能吃的寻常食物这种体质特殊的人却不能吃,若是万一不小心食了,轻则皮疹瘙痒;重则就会丧命。草民怀疑赵氏之子就是这种体质。”青禾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