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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猫的尸骸装进超级市场的购物袋,放到汽车后座上,去附近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把铁锹。而后打开久违了的收音机,边听电子音乐边向西驶去。音乐大多不值一提,弗里特伍德·麦克、阿巴、梅里莎·曼彻斯特、比·基斯、KC与阳光乐队、唐娜·萨默、雄鹰、波士顿、“海军上尉”、约翰·丹佛、芝加哥、肯尼·罗杰斯……这样的音乐如同泡沫,漂浮几下便告消失,分文不值,大量消费的音乐垃圾,不过是为了搜刮年轻娃娃们的腰包罢了。

但转而我还是不由悲从中来。

时代不同了,如此而已。

我握着方向盘,试图记起我们青少年时代从收音机中听到的几支无聊乐曲。西纳特拉——噢,这家伙糟糕极了。门格斯也一塌糊涂。就连爱尔维斯也整天价大唱那些百无聊赖的东西。还有个叫陶里尼·洛佩斯的。帕蒂丽大部分歌曲使我想起洗面皂。费彼安、波比·赖迪尔、阿艾特,当然还有“赫曼隐士”,统统是灾难。接下去便是层出不穷的枯燥乏味的英国乐队,个个长发披肩,一色奇装异服。还能想起几多?哈尼卡穆兹、戴夫·克拉克、盖里和韵律创造者、弗莱迪和梦想者……数不胜数。使人想起僵尸的杰弗逊飞机,一听名字就不寒而栗的汤姆·琼斯及其丑角勃特·亨柏迪格,无论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广告音乐的哈布·阿尔帕托和蒂芙娜·布维斯,假惺惺的西蒙·加丰凯尔,神经兮兮的杰克逊五兄弟。

统统一路货色。

一切都一成不变。任何时候、任何年月、任何时代,事物的发展方式都如出一辙。变的只是年号,只是交椅上的面孔。这种无聊至极的破烂音乐哪个时代都存在过,且将继续存在下去,如同月有阴晴圆缺一样。

如此陷入沉思的时间里,我已驱车跑出很远。途中我打开“滚石”的《褐色砂糖》。听得我不由一阵欣喜,这才是正经音乐,这才叫地道,我想。《褐色砂糖》的流行大概是在1971年——我推算了一会,终于未能算准。不过这无所谓,1971年也好,1972年也好,如今哪一年都没有关系,自己何苦煞有介事地——考虑这些呢?

差不多车到深山的时候,我驶下高速公路,找一片适当的树林,准备葬猫。在树林深处,我用锹挖了一个1米来深的坑,把包在西友商店纸袋里的“沙丁鱼”投进坑内,往上压土。我对“沙丁鱼”最后说道:对不起,我这算尽了你我相应的情分了!埋坑时间里,一只小鸟不知在哪里一直叫个不止,那音阶竟如长苗的高音部一般。

坑完全埋好后,我把锹扔进车后的行李箱,折回高速公路,边听音乐边朝东京方向疾驰。

这回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倾听音乐。

收音机里传出罗德和丁·盖格尔斯乐队的乐曲。之后播音员说播放一首老歌。接下去是查尔斯的《小艇慢慢划》。歌曲哀怨凄婉。“我出生以来便一直失去,”查尔斯唱道,“现在即将失去你。”听着听着,我真的伤感起来,几乎落泪,这在我是常有的事。一个偶然的什么,会突然触动心中最脆弱的部分。途中我关掉收音机,把车停进路旁休息场,进饭店要了一份青菜三明治和咖啡。我进卫生间把沾在手上的土冲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吃了一片三明治,喝了两杯咖啡。

那猫现在如何呢?我想,那里该是漆黑一团吧?我记起上块碰击西友商店纸袋的声音,不过做到这个程度也就可以了,无论对你还是对我。

我坐在饭店里呆呆地盯视着装有青菜三明治的碟子,足足盯了一个小时。刚盯到一小时,一个身穿紫色制服的女特走来,客气地问我可否把碟子撤去,我点点头。

好了,我想,该是重返社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