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页)

她可没多的时间浪费,要早日给新词编好曲,争取一举亮相惊人了。

柳七早对被歌妓们用完就丢之事早已习以为常,眨了眨眼,好似真惋惜道:“唉!方才情深似海,如今过河拆桥,便纵有千种委屈,更与何人说?”

陆辞挑挑眉:“在我看来,柳兄分明是游刃有余,乐在其中。如此闲趣,以‘委屈’形容,未免太不切实了吧。”

被无情揭穿的柳七没能忍住,再次笑了出声。

朱说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这回连半个字都吝于评价,仅在从在座次间游走的小贩手里买了两包黄梨酥后,毫不犹豫地就将较大的那包放在陆辞那里了。

——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朱说一边嚼着酸酸甜甜的黄梨酥,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位郎君固有诗才,性情亦不乏可取之处,可说到底,还是过于轻浮散漫了。

他心里对这位放荡不羁的柳七郎有点意见,面上也显了几分出来,只厚道地没说出来罢了。

柳七显然也有别事在身——只不知到底是正事还是风流韵事了,只来得及拉着陆辞和朱说聊一小会儿,就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作了别。

临走前,他重点问清了陆辞所乘的船属的商会名字,以及明早发船的时辰。

陆辞虽不解对方何故好奇心旺盛至连这细节都要过问,但也不觉这些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些消息,随意去船坞打听便可知晓。

因此,他虽看出朱说对柳七不甚喜欢,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告知了对方。

萍水相逢,一面之交,待明日发船,就是山高水长,哪怕有心都难有再聚之日,何况无意?

这位柳七郎,着实是位有才的妙人,一期一会的小插曲,弥足浪漫。

柳七匆忙走后,陆辞与朱说一起继续看了会儿瓦舍的演出,等买来的第二批零嘴也见了底,二人也就打道回府了。

朱说心满意足地写了一大篇关于勾栏瓦舍和太和楼里见闻的诗赋,就怀抱着又见到新奇事物的好心情,安然入睡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翌日大船重新起航,一切风平浪静,唯独甲板上,却站了个今日打扮得额外精细,手持风鸟花的折扇,风度翩翩地观景的柳七。

朱说默默地揉了揉眼,怀疑是自个儿没睡醒。

陆辞愣了愣,倒是先上去打招呼了:“柳兄?”

“我已念了佳娘,心娘许久,只一直定不下决心,”柳七仿佛没看到朱说脸上瞬间垮掉的笑,仍然笑容灿烂道:“我昨夜便想,难得遇见合心旅伴,这择日不如撞日,索性拾好包袱赶这个巧,直接陪二位弟弟去趟苏州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此章出现的《木兰花》的确为柳永所做,他曾为不少歌妓填过词,仅《木兰花》就分别写过心娘、虫娘、酥娘、佳娘等。(《文豪书系:范仲淹,柳永,周邦彦,李清照》)。他目前的心头好是虫娘。

2.柳永原名柳三变,据说是由他私塾先生杨仁光所取的。

因柳父道:“犬子每常情感不稳,阴晴多变。且迎风洒泪,对月感怀,自小哭笑无常。更有甚者,与鸟兽共舞,和草木谈笑。年虽五岁,心如成人,岂不偏僻?”

杨仁光道:“如此说来,倒是个性灵中人,不如取学名三变,字景庄,岂不正好!”

柳父便问有何寓意。先生杨仁光以右手慢慢捋着短髯,说:“俗语云:‘六月天,孩儿脸,一天变三变。’岂不正合于令郎心性?且古人云:‘圣人立长志,小人常立志。’今反其意而用之,以劝诫他用心专一于圣人之业,虽可转承多师,亦不可数易其业。”

“取其景仰庄周,作逍遥游,无拘无束,不受尘世羁绊之意。亦可理解成:景行端庄,谦谦君子,绅士风度方可成。”

更名柳永还得到他50岁时,那象征着他抛弃年少轻狂的过往,彻底放下骄傲,来追求官位的晚年了。

不过以上来自野史,天知道是真是假,听听就罢吧。(《白衣卿相:柳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