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2页)

内臣被官家的这一反应惹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阻止起言语附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赵恒,就已经翻回了第一份。

他抱着满满的期望,读起了被列在第一的蔡齐这份。

既然能被诸位考官共同擢为第一,理应比陆辞的这份还来得优秀吧?

然而读完之后,赵恒却未做出别的反应来,只有些微妙地皱了皱眉。

两份试卷风格迥异,各自侧重分明。

蔡齐的试卷,毫不客气地将重心全放在了赋上,笔力豪骋,做得极为出彩。

而诗和论,因时间紧迫,就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了,倒是耐读,也挑不出毛病。

陆辞的试卷中,诗与赋具都不错,流畅中不失精巧,词理通明,若非皇帝亲眼目睹,着实难以相信是他在短短半个时辰里一并作完的上佳之作。

但与蔡齐的一比,此捷才之果,无疑要逊色许多。

只是,再看陆辞将大半时间投注上去的杂文、这长达九千多字的心血之作一比,哪怕是蔡齐那篇堪称精彩绝伦的赋,都瞬间被衬托得黯淡无光了。

若论的重要程度能与赋比的话,诸位考官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陆辞的试卷排在第一的。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进士一科殿试取士时,最重看的还是赋。

时间有限,蔡齐故意牺牲了诗和论,重心放于赋作之上,自然能成功将陆辞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的赋给比了下去。

那按照朝中一贯的取士择人之道,哪怕在下一刻,他的赋又被陆辞的论给彻底击倒,因论终究不能与赋比,也理应被擢在头名。

赵恒在阅完两份试卷后,对当时考官们的纠结为难,也有了切身的体会了。

诗赋可以见辞意,而策论可以见才识,孰重孰轻?

他拧着眉,不忙做定夺,而是先搁在一边,将后头的八份卷子速读了一遍。

但有那篇使人震耳发聩的论为珠玉在前,再读其他,都难免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唯有翻到第九份的时候,赵恒不经意间瞟了眼被印在卷首的姓名,不由轻轻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柳三变?这名字倒有些熟悉。”

好似在哪儿听说过。

赵恒还在回想时,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那首《鹤冲天》、但因去过一趟陆辞处而对其几位密友颇有印象的内臣,已帮着提醒解释了:“这位柳三变,正是与陆省元同吃同住的密友之一。”

赵恒随意地点了点头,未再放在心上,而继续翻起下一份了。

等他面无表情地审阅完其他后,并未变动那些名次排序,只又回到开头,继续在陆辞和蔡齐之间踌躇不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玉津园:北宋的皇家林苑“玉津园”兼有动物园的功能,番邦诸国进贡的珍禽异兽即豢养于玉津园,大中祥符五年(1012),宋真宗下诏,“诏诸国狮子、驯象、奇兽列于外苑,谕群臣就苑中游宴”,外苑即玉津园。养于玉津园的动物有交趾驯象、占城金毛狮、神羊(廌)、灵犀、天竺狻猊(狮子)、孔雀、白鹇、大象、犎牛、独峰橐驼、白驼等等。其中大象就有四十六头,为了给大象提供足够的草料,朝廷“令玉津园布种象食茭草十五顷”,即在玉津园开辟了十五顷地种植茭草。 (《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2.北宋时期,唱名之前,例由殿试官进前十名试卷,由宰相覆考,皇帝审定,然后唱名放榜(《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第六章 )

3.北宋初年,往往于三月某日任命殿试官并锁院,第二日引试进士,第三日引试诸科,三五日后即唱名赐第。(《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第六章 )

4.明经科主要考试儒家经典,先笔试,再口试。明经考试及格,也能进入文官系统,但由于考试难度低,录取比例大,明经科的文凭并不太受欢迎,仕途的上升空间也相对狭窄。(《活在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