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第3/3页)

待他捆到一半了,陆辞才徐徐拨开目瞪口呆的人群,来到已变回一脸乖巧,抬眼等他吩咐的狄青跟前。

“还请诸位帮着往官衙跑一趟,这人多半是拐子,虽被舍弟制服,但定有同伙在附近等候,需尽快追查才是。”

向周边人简单解释了情况后,见有热心的动了,陆辞才好笑地转过头来,正要揶揄上刚才表现得无比凶悍勇猛的狄青几句,那昏昏沉沉的孩童就醒来了。

刚被解救出的孩童懵懵懂懂,浑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对旁边这痛得浑身似只虾米般躬起的陌生汉子不敢多看,更不敢瞧面无表情的狄青。

他可怜巴巴地噙着眼泪,忐忑地以目光四处梭巡一周,很快锁定了求助的目标。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下,笨拙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去,毫不迟疑地抱住模样最好看、气质最温和的人的腿不放,放心地哇哇大哭起来。

狄青:“……”

这小崽子脸皮忒厚!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东京梦华录》载汴京的傩俗:“自入此月(十二日),即有贫者三数人为一火,装妇人神鬼,敲锣击鼓,巡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亦驱祟之道也。”《梦粱录》亦载杭州傩俗:“自此入月(腊月),街市有贫丐者,三五人为一队,装神鬼、判官、钟馗、小妹等形,敲锣击鼓,沿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亦驱傩之意也。”陈元靓《岁时广记》也载:“除日,作面具,或作鬼神,或作儿女形,或施于门楣,驱傩者以蔽其面,或小儿以为戏。”

更能体现宋代傩仪世俗化嬗变的表现,是傩面具的玩具化。

傩仪的特征是佩戴面具。为什么不同文明体的巫傩仪式都以面目狰狞可怕的面具作为重要道具呢?这很可能是在先民的观念中,面具被认为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当人戴上面具,便获得了这种可以驱逐邪祟的神秘力量。宋代的官方大傩仪也好,民间乡傩仪也好,都要戴着面具驱祟。

傩面目的制作,又以广南西路的桂林府最为精良,周去非《岭外代答》记载,“桂林傩队,自承平时名闻京师,曰静江诸军傩。而所在坊巷村落,又自有百姓傩。严身之具甚饰,进退言语,咸有可观,视中州装,队仗似优也。推其所以然,盖桂人善制戏面,佳者一值万钱,他州贵之。如此,宜其闻也”。陆游《老学庵笔记》也称:“政和中,大傩,下桂府进面具,比进到,称‘一副’。初讶其少,乃是以八百枚为一副,老少妍陋,无一相似者,乃大惊。至今桂府作此者,皆致富,天下及外夷皆不能及。”

这两条史料其实还透露出一条信息:宋人的傩面具,已摆脱了原始巫傩面具的狰狞,变成跟“戏面”差不多的寻常面目,“老少妍陋”俱全。这也说明了宋人可能已经不再视傩面具为神秘之物。

“德兴县上乡建村居民程氏,累世以弋猎为业,家业颇丰。因输租入郡,适逢尘市有摇小鼓而售戏面具者,买六枚以归,分与诸小孙。诸孙喜,正各戴之,群戏堂下。”前面所引的《岁时广记》也说,除夕之日,都人会购买玩具,给“小儿以为戏”。

有首诗:“夜叉蓬头铁骨朵,赭衣蓝面眼迸火。魆蜮罔象初偋伶,跪羊立豕相嚘嘤。红裳姹女掩蕉扇,绿绶髯翁握蒲剑。”说的正是宋朝的民间傩戏:人们戴着妖魔鬼怪的面具,纷纷出动,有眼睛欲喷火的夜叉,有跪着哭泣的羊面鬼,有站着的猪面鬼,有手执芭蕉扇的女鬼,有握蒲剑的老翁。

(《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