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第2/2页)

实在荒谬!哪怕是正儿八经的武举,殿试上也是以策问和对策,佐以兵书大义来决去留,再以弓马论高下的,哪有在制举里这般离经叛道,闹出‘重武抑文’,本末倒置这一套的!

——这不是挺好的么。

赵祯默默地咽下了暂时不适合发表的真实想法,轻咳一声,再看向一派淡定的小夫子,温声询道:“陆节度因何如此制定?”

陆辞面色如常,即便被几人用眼刀剜着,也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闻言微微拱手一揖,方不疾不徐地回道:“制科以待非常之才,现西北战局吃紧,边陲处危亡之秋,若一昧依循旧制,仅从经史、诸子正文及注疏取题,考验词业、六论、才谈制策,那与应进士举,一场试经义五篇者何异?”

说到这,陆辞冲那几人莞尔一笑,语气客客气气,内容却毫不留情:“不仅一般无二,且能筛出的精于词业者,皆是些不敢赴进士科的残羹剩饭,令人无法下咽。”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令那几人倏然暴怒,冲他就是一顿语无伦次的斥骂。

赵祯:“……”

小夫子不仅直接,实在还强悍得很。

“所谓的策略将帅之材,若拉不得弓,提不得剑,挥不动刀,着实非朝廷建试制举将帅科之意。”

陆辞任他们狂怒,只一边说着,一边朝供禁军训练的小校场走去。

待走到兵器架前,他眼都不眨,就拿起了放在最上头的那把长弓:“容臣下献丑,为诸位做个掩饰。”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见状冷哼一声,冷眼抱臂。

“现今武举,竟仅重取箭满,不问中否,实在荒唐。”

陆辞似闲聊般讲述着,手底则毫不含糊,径直取了一箭,臂间猛然发力,竟瞬间令箭头与弓把齐平,不曾行偃首等破体之举,轻轻松松地就将这把九斗弓给拉满了。

他一向予人斯文温和的印象,倏然露这么一手,不免让人震惊。

更让人震惊的,则还在后头——

“不瞒诸位说,按现今的武举取士法,我若使马也算精熟,便能论个三等了。”

说到这里,陆辞轻轻一笑,指间忽然释力,令长箭离弦。

他好歹有一位精于武艺的小恋人,虽自身力气不大,但学得如何使用巧力后,此时拿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随着清脆一声弦响,那修长箭身却未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度,而是没飞出去多远,就软趴趴地自己倒在了地上。

“不求射中之法,只求身姿优雅,动作赏心悦目,拉弓搭弦如行云流水……”陆辞一顿,眼神无辜,对看得目瞪口呆的众人,表达出了货真价实的疑惑:“难道官家费尽心思,办那武举制举,就是为了选出我这样的花花架子?这种一旦上场,连敌军的皮毛都挨不着的废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