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第2/2页)

“谁?”柳七下意识问道。

陆辞不言不语,只把手里另一封案卷往前一推。

柳七定睛一看,原来被好友盯上的那只倒霉的‘鸡’,不是别人,正是夏竦。

他隐约感到有些奇怪,探究道:“我极少见你深恶他人。”

除了王钦若与韩中丞,就连始终针锋相对的丁谓所受厌恶的程度,在陆辞的心目中,恐怕都赶不上夏竦。

柳七不免感到费解。

不过,众所周知的是那夏竦虽诗文做得颇妙,但在士林之中,名声却一直不佳——他那构陷同僚、且一旦出手、就非要赶尽杀绝的手段,自是主要原因。

柳七最瞧不上他的地方,则是作为被收养的孤儿的夏竦,在其养父对辽军作战时夜战殉国后,却未能得其养父半分血性骨气,先前被陛下派去出使契丹时,上表言:“父殁王事,身丁母忧。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声”而坚持推辞不去。

即便此表称得上四六对偶精绝,得人赏析夸赞,也难以掩盖他贪生怕死的本质。

亦难免让人想起,当年靠养父殉职的抚恤,才得了三班差使这一武职的他,是如何拦住宰相李沆的座驾,靠诗集打动对方,于是由武转文,终得丹阳县主簿一职的。

相比起愿弃文从武的张亢、镇边多年、更出使吐蕃多次、一手促成宋蕃联盟的陆辞,都要差太远了。

作为陆辞要拿来开刀的对象,‘泣而拒出使契丹’的这条理由虽是明摆着的,但柳七终究察觉出几分微妙来。

陆辞并未明言缘由,而是陷入了沉思。

夏竦能在当年冠冕堂皇地拒绝出使契丹后,还一路加官进爵,顺风顺水,凭借的自然不是他那些个平平无奇的政绩,也不只是擅书骈俪文章。

真正令他受用无穷的,当属曾任太子太傅的那一年。

赵祯宅心仁厚,素念旧情,除了最为偏爱‘小夫子’陆辞外,对曾经的几位授业恩师,也始终恭敬有加,频频招抚。

自他登极的那日起,夏竦即升任户部郎中,之后更历任寿州、安州和洪州知州。

正因有着这层关系,夏竦才是整顿风气时,最好下刀的人选:若向来温和谦逊、善体谅臣下的天子,这回连昔日老师都下手惩治了,可见心意坚决。

如此一来,那些个只敢观望的寻常选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最难的一点也在于此——要说服心肠软的小皇帝严惩曾经的夫子,难度可想而知了。

想了一宿后,陆辞在第二天夜里带上狄青,却是登门拜访王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