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妃,王爷托人回来传话,说今晚皇上留他下棋,不能回来了,让您先休息。”

秋白芍颔首,“知道了。”

她将手中的账本一合,放到了一边,面前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薏儿差人拿下去热,一边宽慰她道,“王爷得皇上喜欢,总是被皇上留在宫里呢。”

秋白芍接过热好的饭,夹了块鱼放入碗中。她在尉迟砺面前鲜少碰肉,尉迟砺不在,她吃饭也轻松一些。

“王爷是皇上的儿子,自然得皇上喜欢。”她说着,嘴角微杨。

尉迟砺自然得皇帝喜欢,他生母难产而死,皇帝心存愧疚,加之他本人聪敏果断,办事利落,让皇帝用起来颇为顺手。

这也是为什么她费尽心机接近尉迟砺的原因,三王爷是炙手可热的夺嫡之选,又是长子,将来即位大统,头上没有亲生母亲,没人会嫌弃她出身卑贱。

只要尉迟砺能够坐上龙椅,秋白芍就有把握入住中宫,最差也能有个皇贵妃的名位。

只是这账本她看得头疼。

一边吃着饭,秋白芍一边皱眉又翻起了旁边的账本。

她没怎么念过书,字识得不多,更别说算术。她是姨娘所出,在家里的时候,嫡母先紧着上头两个姐姐学习庶务,根本不会让她管家,现在突然把偌大的王府全部交到她手里,秋白芍实在有心无力。

薏儿看出了她的为难,想了想道,“主子,要不然让从前掌事的柳姨娘再管一会儿,您在旁边瞧上一两个月也就会了。”

“不可!”秋白芍低喝,“她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若是把账本还给她,岂不是让她笑话我无能,还不如让梅氏来管。”

“梅洛?”

“今日观她神情,那位第一美人是个性格懦弱的,虽然是王妃,倒比柳姨娘好掌控。”秋白芍呢喃着思忖,片刻回神,“到时候再说,我明日先去问问管家,不过几两银子,有什么算不清的。”

“也好。”薏儿点头,“今日那些姨娘来给您请安时,奴婢都气坏了,不过是群侍妾,竟敢在您面前阴阳怪气地拿腔作势,等王爷回来一定要让王爷好好治治她们!”

“让王爷治她们有什么意思。”秋白芍拨弄着碗中的白米饭,额前的猫眼石轻轻摇曳,在烛光下折射出金绿色的美芒。

“等哪天能够自己料理了她们才算是立住了脚跟。”她说着,倏尔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心情愉悦,“且等着,再过三年,这府中的景色就不一样了。”

五指上移,她抚了抚额前的眉心坠,颇为愉快。

既是美人,梨花带雨的景色总要比咋咋呼呼的笑来得更有韵味些。想起今日六月雪下女子凄然哀婉的琴声,秋白芍只觉得心情都舒畅不少。

不着急,今日那些趾高气昂的美人,她会一个个扼住喉咙,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哭,都得由她说的算。

佳人温婉,可眼角那抹狠戾委实难以遮掩。

……

梅洛这一病半月都不见起色,时不时就要请一回太医。尉迟砺嫌她晦气,怕传太医次数多了,让人议论,于是撤了梅洛请医的牌子,只许她请民间的大夫。

如此往返大半月,全京城都知道三王爷娶了个病美人,整日恹恹地歪在院子里,一步都外出不得。

这日尉迟砺上朝前,秋白芍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提了这件事,“姐姐久在病中,虽说养病要清静,可自打她入王府这一个月,后院的姐妹们连王妃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实在不合规矩。”

“见不见的有什么要紧。”尉迟砺低头,让她帮自己戴上了官帽,“又不是真的王妃,她们见过你就行了。”

“王爷。”秋白芍轻嗔一声,理了理他的衣襟,面上染了羞红,“您怎能这样偏袒妾身,传出去叫人笑话。”

尉迟砺握住了她的手,偏头啄吻,“叫我名字。”

女子抬眸,眼睫如蝶翼,翩翩然而起,扑朔出少女的羞喜。她望着面前的男人,低声开口,仿若私语,“砺……”

尉迟砺俯身,情难自己。他刚准备吻一吻女子的额头,却被一抹金绿色的猫眼眉心坠挡住了。

“这东西不错,衬你。”他随口夸赞,“我不记得我赏过你这个,哪儿来的?”

“上回拜见王妃姐姐时,姐姐送给妾身的。”

“她倒有几分聪慧,知道讨本王的心上人的欢心。”尉迟砺笑道,“你若喜欢猫眼石,一会儿本王再让人送来一些。”

秋白芍确实喜欢这条眉心坠,但她更喜欢梅洛伤心欲绝的模样。想着梅洛那病恹恹的样子,她接着道,“王妃姐姐一个人也怪孤单的,方才和王爷所说,妾身想请诸位姐妹去给姐姐敬茶。”

尉迟砺懒得理这些小事,他拍了拍秋白芍的手,一边朝外走去,“后院里的事你看着办,不用请我的意思。”

“是。”秋白芍欠身,“恭送王爷。”

她起身,旁边的薏儿疑惑,“王妃你何必这般,王爷亲自禁了梅氏的足,不许妾室请安,您现在让她们去见梅氏,岂不是涨了她的权?”

秋白芍扶着腰坐下,“这一个月来,王爷夜夜留宿白芍院,那些姨娘们眼睛都要流血了,我总得拿块盾来挡一挡。”

“只怕梅氏懦弱,那些姨娘未必将她放在眼里。”

“她们和不和梅氏斗都无妨,我躲在她背后就是了。”秋白芍招手,让她来给自己揉腰,“我毕竟是个没有家世的侧妃,有些话我不太好说,得借她人之口。”

“嘶——”薏儿刚刚碰上秋白芍的腰,她便倒吸一口凉气,“轻点!”

“是。”

尉迟砺血气方刚,下手总是没个轻重。秋白芍闭着眼皱眉,哪怕薏儿放轻了力度,她都觉得疼痛难忍。

今早起来一看,腰两侧全是乌青,三王爷武功高强,手上的力气便也大上几分。婚前她不知道床笫之事,这一个月来每每承欢,她都胆战心惊。

难怪娘亲说女子怀孕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她还未有孕就已经觉得勉强了,不知真的生孕时是何等的痛楚。

“奴婢给您涂点药吧?”薏儿见她这幅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揪心,“瘀血不散,王爷看了也会心疼的。”

秋白芍咬着牙点头,她每日等尉迟砺离开,便拼命呵护修补,免得晚上三王爷见了触目惊心的伤倒胃口。

“太医说了,瘀血要揉开才好,主子且忍忍。”

薏儿褪下了她的衣裳,手指舀了药帮她涂揉,刚下去第一下,女子便溢出一声闷哼。

“主子?”薏儿担忧道,“主子的皮肤特别细嫩,稍微一碰就红,王爷也真是下得了手。您若是觉得疼,奴婢给您拿个帕子咬着?”

“不必。”秋白芍趴在床头,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按,“给我揉开了,不许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