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马后炮(第2/3页)

烛光被吹灭的那一刹那,冯蓁就看到了窗户上映出的身形。然则萧谡进屋,却四处也寻不着冯蓁。

她不想见他,没那个必要,如今是一个使君有妇,一个罗敷有夫,说什么都是白搭。

而且冯蓁虽然能理解萧谡在江山美人之间不得已的选择,可他也应该知道她也会成亲。只是有些事儿萧谡能控制,有事儿却是命运弄人。她若是嫁给严儒钧,萧谡或许还能偷得着,但萧论就不可以了。

萧论就算对不住天下人,但至少目前还没有对不起她冯蓁,利用她之前,许以了婚约,冯蓁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拉到渣男的水准上。当然萧论未必就不是渣男,冯蓁这样选择算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

冯蓁就难么隔着桃花源的薄雾看着萧谡去了密道又失望而回,然后在她的床上休息了一晚,天将亮时才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日,冯蓁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峰回路转”的奇迹。

苏庆回来了。

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却又活着回来了,虽然神色萎靡,腿上绑着夹板,身上还有许多伤痕,但的确活着。

戚容再顾不得什么恣仪,在看到苏庆的那一瞬间就飞奔到了他是身边,抱着他痛哭流涕。

苏庆也在哭,不过不是为了劫后余生,而是因为看到了满府的缟白,想起了自己大母。城阳长公主是因为听见了他的噩耗,才心疾突发而死的。

苏庆跪在城阳长公主的牌位前,哭得肝肠寸断。

翁媪站在一旁也不停抹泪,“呜呜,如今长公主在泉下总算可以瞑目了。”

待苏庆哭够了,稍微振作了一点儿精神,冯蓁等人才好奇地围在他身边,想要知道为何他会死而复生。

“说起来,这都要多亏太子殿下,是他救了我。”苏庆道。

这桩事儿可就没办法长话短说了,还得回到城阳长公主死的那晚萧谡匆匆进宫说起。

石涧只给长公主带来了苏庆身死的消息,而元丰帝拿到的却是此次征西大军副帅的密函,信中怀疑严儒钧是故意让东路军失陷,而且迟迟不肯派援军营救。

苏庆便是在东路军中,遭遇了慕容部的主力,慕容永葆率领的精锐骑兵。

虽说这件事只是怀疑,却事关城阳长公主之死。原本元丰帝对城阳长公主是有些忌惮的,却也不能说完全无情,毕竟城阳长公主一直在辅佐他上位,丈夫、儿子都是为他而死,她也救过他的性命。

在城阳长公主活着时,这些恩也许还会“恩将仇报”,可是她这个时候死了就完全不同了,元丰帝的感恩之情就像溃堤的大坝一样,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萧谡主动揽过了这件事,当即便带着自己的亲卫去了西北。元丰帝虽然不愿意太子涉险,但兹事体大,故意陷落勋臣,却是叫元丰帝难以容忍。而且至今西北战事也没有传回捷报,让他难免心忧。

只是苏庆不知道萧谡去西北不仅带上了自己的五百亲卫,而且还带上了太子妃卢柚。

洞房花烛夜太子彻夜未归,是因为城阳长公主去世,还可以理解,但新婚次日不带着卢柚进宫给元丰帝和顺妃请安,却仓促地让她上了马车往西北去就匪夷所思了。

晚上歇脚时,卢柚忍不住问萧谡,“表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萧谡看了看卢柚,微垂眼皮思索了片刻,再重新抬眼望着她,“平平,这就是你愿意身侍严儒钧的原因吗?”

平平是卢柚的小字,或者该说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卢柚眨了眨眼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表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城阳长公主死了,是因为唯一的孙子苏庆死在了西北。父皇收到密函,是严儒钧故意让东路军失陷,导致苏庆落入了慕容永葆的手中。”萧谡把前后事说得很清楚。

卢柚一脸“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个”的茫然。

“是为了你吧?卢柿。”萧谡一句话便戳破了那种茫然。

被萧谡唤作卢柿的卢柚惨笑了一下,“表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何德何能,能让严家大伯为了我而故意让一军失陷?”

她虽然反驳了这一项,可却对“卢柿”二字毫无提及。可见就是默认这个名字了。本来这在她和萧谡之间也不是秘密。

卢柿,不是卢柚,也不是什么死绝了的卢家的远方亲戚,她就是那个卢家的嫡女,萧谡第一任未婚妻卢梦的胞妹。若非这样的身份,严十七的母亲卢夫人也不会收养她。

卢柚这个身份,还是萧谡替她造出来的呢。是卢梦临死之前,乞求萧谡替她保护年幼的卢柿,这才有了今日的卢柚。

所以,她和城阳长公主之间实是血海深仇,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的深仇大恨。

也是卢柚演技了得,竟然让冯蓁和城阳长公主都以为她只是卢家的远方亲戚,温顺无害,还曾经可笑地妄想通过她来化解与萧谡的干戈。

卢柚不止一次在心里嘲笑过冯蓁的愚蠢,真是白顶着那张脸了。

“你还没见过喜鹊巷那个孩子吧?”

萧谡的话音才落,卢柚的身子就不由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一般虚弱。

“是叫严堂吧?”萧谡讽刺地笑了笑,“可惜却不能人如其名,堂堂正正地做严家的公子。不过严儒钧挺喜欢那孩子的,十天半月总要去看看他。”

卢柚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泪似珍珠一般凄美地一颗一颗往下掉着,手痛苦地抚着胸口,感觉自己在萧谡眼里就像个丑角儿,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是他强迫我的,是他强迫我的……”

萧谡不为所动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卢柚的对面,“严儒钧这个人,虽然在女色上不检点,但还从没强迫过女子,他喜欢用他自己的权势、样貌引诱,那样更有趣儿。”

卢柚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萧谡,以一种缥缈的声音道:“表哥,你不信我?”

“这件事上我还是信严儒钧的。”萧谡看着卢柚的眼睛道。

卢柚怔了良久,才用手指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表哥,从来就没想过娶我对不对?”

“是。”萧谡直言不讳地道。

卢柚惨笑了一下,“我也清楚的,卢家已灭,我这样的家世自然配不上表哥的,城阳那老虔婆势大,就是表哥前些年也一直受她压制,我怎肯让表哥再为我家的事操心,所以你说得对,是我,是我勾引严儒钧的。”卢柚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别说委身于严儒钧了,若是能让城阳那贱人死,就是让我委身于路边的叫花子我也心甘情愿。”卢柚的眼里闪出了幽暗的光芒。

“你看现在多好,她的血脉全都死绝了,多好啊,表哥,你难道不觉得我委身于儒钧是很值得的事情么?”卢柚笑了笑,笑得有些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