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2页)

“帕默太太看上去很健康。我是奉命来告诉你,你明天准能见到她。”

“好,当然我也是这样想的。喂,上校,我带来了两位小姐,你瞧——我是说,现在你只见到一位,还有一位不知在附近什么地方。是玛丽安,你的朋友——你听到不会不高兴吧。我真不知道,对于她,你和威洛比之间该怎么办?真的,又年轻又漂亮,真好。唉,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可从来就不怎么太漂亮——真倒霉。可是,我倒碰上了一位非常好的丈夫,我知道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也没有我运气好。唉!可怜的人呐!他去世已八年多了。但是,上校,我们分手后,你都到哪里去了?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好了,好了,朋友之间别再保密吧。”

他照常和气地一一回答了她的问话,但是她都不满意。埃莉诺现在动手准备茶点,玛丽安不得不再露面了。

她进来后,布兰顿上校变得比刚才更加心事重重,话更少了。詹宁斯太太无法留他久坐。那天晚上没有别的客人来,太太小姐们都同意早点睡觉。

第二天早晨,玛丽安起了床,恢复了精神和快活样子。想到今天会发生的事,似乎忘记了昨晚的失望。她们吃完早饭不久,帕默太太的马车就在门口停下,过不一会儿,她就笑着走进房来;她见到她们高兴极了,很难说得准她是见到妈妈更快活,还是再见到达什伍德姐妹更快活。虽然她一直就在盼望着她们来,但是她们到城里来了,她却非常意外;她们拒绝了她的邀请,却接受了她母亲的邀请,这使她非常气恼,然而如果她们要是真的不来,她是决不宽恕她们的。

她说:“帕默先生见到你们会非常高兴的。听到你们跟妈妈要一道来,你们猜猜他说什么来着?现在我忘记了,反正说得可滑稽了!”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都花在她母亲所谓的轻松闲谈上,就是说,詹宁斯太太对她们所有熟人的情况问东问西,全都问个遍,而帕默太太却无缘无故地笑着,之后,帕默太太提出要她们全都陪她到几家商店去,那天她在那里有事要办,詹宁斯太太和埃莉诺立刻答应了,因为她们自己也要买点东西;玛丽安开头不肯去,后来也被拉去了。

她们每到一处,看得出她总在随时留神;尤其在邦德街上,她们在那里要办的事情多,她的眼睛就一直东张西望;不管大家在哪家店里买东西,她对眼前的一切都熟视无睹,别人感兴趣花时间注意的东西,她全都心不在焉。她走到哪里都心神不定,好不耐烦;她姐姐无论想买什么,虽然两人都需要,却怎么也问不出她的意见;她哪一件也不感兴趣,只是急着要回家,而帕默太太只要看到什么精致、价钱贵或者新奇的东西,眼睛就一直盯着不放,令人厌烦,玛丽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恼怒,没有发作;帕默太太什么都急着要买,却什么也决定不下,她又着迷又犹疑,把时间都空混掉了。

上午很迟她们才回家;一进门玛丽安就急忙飞跑上楼,埃莉诺跟在后面,看见她从桌边转过来,一脸愁容,就知道威洛比没有来过。

“我们出去后,没有人给我留下信件?”仆人拿着一包包东西进来时她问。她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你肯定没有?”她又问道,“你肯定没有仆人或者门房收到过留给我的信件或者便条?”

仆人回答说没有。

“多怪!”她低声失望地说,转身走向窗前。

埃莉诺不安地看着妹妹,心里也在说:“真是奇怪!如果她不是知道他在城里,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他写信;她会写到康比·马格纳去的;如果他在城里,真奇怪,他居然既不来,也不写信!哎!亲爱的妈妈!你可真错了,不该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儿和一个这么不知底细的人这样含含糊糊、神神秘秘地订了婚!我真想查问查问,可是这怎能由我来过问呢?”

她稍作考虑后,决定如果再过些天种种现象还像现在这样继续令人不快的话,她就要坚决跟母亲详细说明必须把这件事认真查问清楚。

帕默太太和另外两位上了年纪的太太——那是詹宁斯太太的亲密朋友,是她早晨遇到并且邀请来的——一起来吃饭。帕默太太吃过茶点不久就离开去赴她的晚间约会去了;埃莉诺只好帮她们凑起一桌惠斯特牌局[3]。这些场合玛丽安是没有份的,因为她从来不肯学打牌;但是这一晚她的时间虽然可以自由支配,却并不比埃莉诺过得快活些,因为一晚上她全都是在焦急的期待和痛苦的失望中度过的。有时候她勉强读一会儿书;可是不久就把书丢到一旁,又在屋子里踱起来,这比读书强些;她每次踱到窗口总要停一会儿,希望能听到一直盼望着的敲门声。


[1] 市内信件,当时贴两便士邮票。

[2] 管家的姓氏。

[3] 为四人用全副扑克牌玩的两组对打的牌戏,桥牌即由此演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