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第2/2页)

“他知道她跟各式各样的人勾搭吗?”罗伊问道。

“他当然不知道,”她迅速地答道。

“我并不像你那样认为他这么傻,德里菲尔德太太,”我说。

“那么他干吗要容忍呢?”

“我想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你知道罗西不是那种会在他人心中激起爱情的女人,她引起的只是一种亲情。对她心怀妒忌是很可笑的。她就好像林中空地上的一个池塘,既清澈又深邃,跳到里面去会觉得很畅快,即使一个流浪汉、一个吉卜赛人和一个猎场看守人在你之前曾跳进去浸泡,这一池清水也仍然会同样地清凉,同样地晶莹澄澈。”

罗伊又大笑起来,这一次德里菲尔德太太也没有掩饰她的微笑。

“听你这样用诗一般的语言口气热烈地说话,实在滑稽,”罗伊说。

我忍住自己的一声叹息。我早就发现在我最严肃的时候,人们却总要发笑。实际上,等我过了一段时间重读自己当初用真诚的感情所写的那些段落时,我也忍不住想要笑我自己。这一定是因为真诚的感情本身有着某种荒唐可笑的地方,不过我也想不出为什么会如此,莫非因为人本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行星上的短暂居民,因此对于永恒的心灵而言,一个人一生的痛苦和奋斗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我看出德里菲尔德太太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她显得有点儿局促不安。

“你觉得如果她愿意回来的话,他会要她吗?”

“你要比我更了解他。我认为他不会。我想等他的某种激情枯竭的时候,他对当初引起这种激情的人也就不再发生兴趣了。我觉得他是一个身上奇特地混合着强烈的感情和极端的冷漠的人。”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说,”罗伊嚷道。“他是我见到的最和蔼可亲的人。”

德里菲尔德太太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睛。

“不知道她去美国后怎么样了,”罗伊问道。

“她大概和肯普结了婚,”德里菲尔德太太说。“听说他们改了姓名。当然他们不能再在这儿露面。”

“她什么时候死的?”

“噢,大概十年前吧。”

“你怎么听说的?”我问道。

“是哈罗德·肯普,就是肯普的儿子说的。他在梅德斯通做什么买卖。我一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爱德华。对他来说,她早就死了很多年。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再去提醒他那些往事。我觉得遇事如果都把自己放在别人的地位,总会有所帮助。我暗自想道,我要是爱德华的话,就不希望别人提起我青年时代的一段不幸遭遇。你觉得我的想法对不对?”

注释

① 青春女神:在奥林匹斯山替众神斟酒的女神,相传为宙斯和赫拉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