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7页)

警察赶到之后,告诉英弛爆炸是一颗手枪子弹造成的。他们问他是否有什么仇家,路易斯·英弛颇为真诚地说没有。

第二天,苏格拉底俱乐部的特别讨论会“民主社会中的煽动行为”召开。

参加会议的有:伯特·奥蒂克,他正受到“诈骗操纵和贿赂组织”的指控;乔治·格林威尔,他看起来就像他那中西部大青贮窖中藏着的成熟小麦;路易斯·英弛由于头天死里逃生的经历,英俊的脸庞有些苍白发青;马丁·“占为己有”·马福德,阿玛尼西服仍然掩盖不住他发福的身体;还有劳伦斯·萨勒坦。

伯特·奥蒂克率先发言。“有没有人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肯尼迪不是共产主义者呢?”他说,“他想把医疗和住房都搞成社会主义,他还害我受到‘诈骗操纵和贿赂组织’的指控,我又不是意大利人。”他开了个小玩笑,但是没有人笑,于是他继续说道,“我们想要什么都能搞到手,但是我们得面对一个关键事实,那就是,对于我们在座各位都重视的东西来说,他的存在是个巨大的危险。我们必须采取点极端行动。”

乔治·格林威尔平静地说:“他能指控你,但是他不能判定你有罪——我们在这个国家仍然要走正当的程序。现在,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如果我在这个房间里听到任何危险言论,我就会出去。我不想听任何叛逆或者煽动的话语。”

奥蒂克被这番话激怒了。“我比这个房间里任何人都热爱我的国家,”他说,“这就是让我难受的事。检控书上说我有叛国的行为。我!我的祖先来到这个国家时,肯尼迪家族还他妈的在爱尔兰啃土豆呢!我们发家致富时,他们还在波士顿酿私酒呢!那些炮手向达克上空的美国飞机开炮,可那又不是我下的命令。的确,我跟舍哈本苏丹做了个交易,但是我那样做都是为了美国的利益。”

萨勒坦冷冰冰地道:“我们知道肯尼迪是个大问题,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讨论出个解决办法,这既是我们的权利,也是我们的责任。”

马福德说:“肯尼迪的全国讲话就是胡说八道。他从哪里去弄到巨额资本来支持这些项目?他谈论的就是一种改良过的共产主义制度。如果我们能费点劲让媒体明白这一点,人民就会背弃他。这个国家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早晚会成为百万富翁,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在担心被扣税了。”

“那么为什么所有的民意调查都显示弗朗西斯·肯尼迪会赢得十一月的大选?”萨勒坦烦躁地问。就跟以前好多次一样,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这么迟钝,他感到很吃惊。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肯尼迪具有超强的个人魅力,以及对人民群众强大的感召力,他们这么糊涂,完全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对肯尼迪的个人魅力无动于衷罢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然后马丁·马福德道:“我最近了解了一下正准备出台的规范股市和银行的法律,如果肯尼迪当选的话,我们就走投无路了。如果他让自己的管理机构插手,监狱里就会挤满富人。”

“我会在牢房里等着你们。”奥蒂克说着,咧嘴笑了笑。虽然他正遭到指控,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幽默感倒是一直不减,“到时候我应该是个模范囚犯,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牢房里都会有鲜花。”

英弛不耐烦地说:“你还能住在那种乡村俱乐部似的监狱里,可以使用计算机,继续和你那些油轮保持联络。”

奥蒂克从来没有喜欢过路易斯·英弛。他不喜欢英弛把人摞在一起,从地下一直摞到星星上,而且屁大一点的公寓,他就敢开价一百万美元。奥蒂克道:“我肯定我的牢房比你们自己住的漂亮的公寓还要大。一旦我进了监狱,你们就别他妈指望还能弄到石油给那些摩天大楼供暖。另外,我在监狱里赌博的运气会比在你的大西洋城的旅馆赌场的运气还好呢。”

格林威尔在这几个人中年纪最大,跟政府打交道的经验最多,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一下场面:“我想,通过我们的公司和其他代表,我们可以给肯尼迪的竞选对手投入大量的竞选捐助。马丁,我想你应该志愿成为竞选经理。”

马丁·马福德说:“首先,我们先要决定大家目前讨论的资金是什么性质,以及怎样捐助这些资金。”

格林威尔说:“来个整数吧,五亿美元如何?”

奥蒂克说:“等一下,我刚刚损失了五百亿美元,而你们竟然让我再扔进去一个单位?”

英弛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什么一个单位,伯特。你们石油业的人想拿我们开涮吗?你们得州佬就省不出那么一亿美元?”

萨勒坦说:“电视播出时段要耗费一大笔钱。从现在到十一月还有整整五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内占满所有的频道,那可不便宜。”

“你的电视台网有的是钱。”英弛说道,语气咄咄逼人。他素来以谈判强硬闻名,并对此引以为傲:“你们这些做电视的家伙,把股票从一个口袋里掏出来,然后它们又出现在你们其他的口袋里,跟变魔术似的。我觉得这是我们捐钱的时候应该考虑的因素。”

马福德说:“看看,我们现在在讨论买白菜呢。”这句话激怒了其他人。“占为己有”·马福德向来对金钱漫不经心。在他眼里,金钱并没有现实意义,而是某种电传形式,可以将精神物质由缥缈的一方传向同样缥缈的另一方而已。关系还不固定的女孩儿,他随手就送她们一辆梅赛德斯,这是他从富裕的得州人身上学到的一种怪癖。如果他和某个情人交往达到一年,他就会给她买一所公寓,让她晚年无忧。他另外一个情人在马里布有一所房子,还有一个在意大利有座城堡,在罗马有所公寓。他还曾经给一个私生子买了一栋小别墅,这对他来说都不算花钱,只不过是几张签了字的纸而已。而且不管他到哪里旅行,总有自己的地方住。那个阿尔巴尼斯姑娘就是这样有了自己的著名饭店和大楼。还有其他很多人也跟她情况类似。金钱对于“占为己有”的马福德来说,什么都不是。

奥蒂克咄咄逼人地说:“达克就是我应该出的份子钱。”

马福德道:“伯特,你现在可不是在国会委员会面前辩论石油损耗补偿问题。”

“你没有选择,”英弛对奥蒂克说,“如果肯尼迪当选,组建了他的国会,你就得坐牢。”

乔治·格林威尔又一次在想,自己是否应该正式离开这帮人。毕竟,他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冒这种风险了,他的粮食帝国也比较稳固,不像这些人所从事的行业这么危险。石油行业很明显是在敲诈政府,以获得不光彩的利润。他自己的谷物企业则比较低调,一般民众也不会知道,其实就是五六家私营公司控制了世界的面包价格。格林威尔担心,像伯特·奥蒂克这样一个鲁莽好战的人会把所有人都拖进真正的大麻烦当中。但是他又很喜欢苏格拉底俱乐部的生活,那几次长达一周的静修真是内容丰富:关于国际事务的有趣讨论、双陆棋比赛,还有桥牌的决胜局,都很有意思。但是要从国人身上榨取最大利益,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