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朝花春钱(第3/5页)

“所以,”梁靖川懒洋洋地朝她倾身,晦暗的天光勾勒他眉眼的线条,嗓音里起了点凶性,“你是想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许昭意抬手掩住面颊,将装死进行到底,“我两条路都不选。”

他一凑近她,许昭意朝后躲了下,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因为摸着黑,没踹在他肩膀上,倒是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许昭意,你又家暴?”梁靖川嘶了一声,嗓音里浸着点不爽。

“不是,谁让你不躲?”许昭意挪开手偷瞄了眼他,忍不住想笑,“我又不知道。”

梁靖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扶住下巴动了动,眸色沉冷。

“别别别我自己来,”许昭意轻喘了声,双手被他反剪到身后,差点绑住,“我换还不成吗?”

岸边的气氛喧闹,水上清静些许。隔着一层帘幕,里面静谧了几秒,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恍若过了大半个世纪,梁靖川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

“好了。”

梁靖川旋过身,瞥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挑开了帘幕。

“可以了。”许昭意从船舱内探了探头,心虚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因紧张而很轻,尾音在颤。

梁靖川沉冷湛黑的眼瞳里情绪翻滚,足够平静,也漫无边际。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自下而上轻轻一扫,直白、露骨,轻佻到冒犯。

他嗓音很沉地低笑了一声。

许昭意耳根一热,摸不清他的心思,但因为他的反应羞赧。她心跳得快,揪住衣角的手攥紧,羞恼地喊了他一声,“梁靖川!”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懒洋洋地朝她倾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嗓音沉了下来,“叫少爷。”

你妈的。

他入戏还挺快啊!

这种迫不及待的敬业精神,奥斯卡小金人应该给他颁一个。

“快点儿。”梁靖川单膝跪在她面前,手腕懒散地搭在膝盖上,要笑不笑地催促她。

许昭意目光闪烁了下很轻地唤了声,“少爷。”

“没听清。”梁靖川淡声道。

许昭意咬了下唇,面颊微烧,耳尖有些发麻。但她到底还算配合,又唤了他一声,“少爷。”

“再叫一声。”梁靖川眸色深了深,屈起食指去勾她的下巴,骨子里的劣根性都烧起来了。

“我不伺候了。”许昭意耳垂红得快滴血了,抬手推了下他,含糊地控诉了句,“你怎么这么麻烦?梁靖川你别太得寸进尺。”

“长本事了,这么不乖?”梁靖川挑了下眉,覆住她不可言说的位置捏了捏,眸底暗色沉降。

“我看你不是狗,”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抬眸,“你简直禽兽。”

“我看你欠收拾,”梁靖川勾了下唇,挑开了帘幕,欺身而上,“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禽兽。”

“禽兽不如啊你。”许昭意啊地尖叫了声,“流氓。”

冷月高悬在青灰色的夜幕中,徐来的清风,驱散了夏日的闷热。疏淡空旷的湖上,水汽迷滢而朦胧,游船在湖面浮荡,情迷间,许昭意隐约听到了细腻幽雅的唱腔。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岸边不知是谁在清唱昆曲,声情缠绵婉转,一曲起风生。

很熟悉的选段,是《惊梦》。

许昭意的意识昏昧,断断续续地哭出来,茫然地喊了他一声,绵软无力地攥住他背后的衬衫,腰身已经不可抑制地软下去。

“昭昭,”梁靖川眸色深了深,虎口捏住她的下颌,猛然着力过去,低声唤她,“如果你今晚还想睡的话,就别这么叫我。”

他冰凉的手指擦了下她额上覆盖的薄汗,嗓音温温淡淡的,“绞成这样,是不是很喜欢?”

许昭意大脑空白了几秒,被连绵不绝的体验愉悦得说不出话来。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靡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清唱的昆曲念白儒雅,行腔婉转又缠绵,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船头传来扑通一声闷响,不知名的一条鱼跃出湖面,在冷月朦胧的光晕下划过一道弧线,又坠入深不见底的湖中。青灰色的鳞片带起银白色的水花,像泠泠的珠串。

梁靖川低下头来,压上她的唇,嗓音很低地轻笑了声。他掐住她的腰身发了狠,漆黑的眼底依旧一片清明,沉静而冷然。

近乎顺应本能,许昭意仰颈,婉转的腔调被他迫了出来。

“许昭意。”梁靖川垂眼,将她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嗓音低哑又沉缓,让人觉出温柔来,“不想等到明年了,回去先领个证吧?”

漫不经心,却也自然而然。

许昭意怔怔地看着他,全然没什么情绪思考,很低地呜咽了声。

梁靖川缓下来,慢条斯理地哄她,“好不好?”

“嗯。”许昭意偏开脖颈,手指无意识地陷入他的后背。

周围的空气中充盈着甜腻的气息,小船在湖面一下一下晃动,帘幕遮挡住船内的旖旎光景,婉转的腔调在起伏,跌入平静的湖水中。

三分霜雪色,泛舟听晚钟。

古城上方漆黑如墨的夜幕中,绽开了瑰丽绚烂的烟火,火星稀稀疏疏地落向天际,逐渐消匿。岸边的游客络绎不绝,小商贩的叫卖声和欢声笑语混杂在一起,让人迷醉的浮光声色覆盖了整个小城。

金风玉露,快意相逢。

沉溺于昨日蜜意,沦陷于今朝浓情,这样的七夕夜区别于以往的任何一夜,我看见清风止于你眉眼间,渐落的星河吻在你身上。

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你,情难自禁是你,朝朝暮暮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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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锦堂拍卖会。

翠屏胡同位于寸金寸土的地段,私密性很强,进出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是个出了名的销金窟,前清的建筑里一草一木都是名贵品种,桌椅装饰全是文玩古董。今天这里有一场拍卖会,来得人不少,除了正经来的、凑热闹的,也有靠着色相上位跟着进来的。

许昭意到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会场内比较安静。

场内没多少生面孔,除了一两个欧洲人,大多自成圈子,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寒暄几句。

沈姒被几个人簇拥在中心,轻挑了下指间的高脚杯,偶尔淡笑着符合几句,明显兴致缺缺。见到许昭意来,抬手朝她致意,从这群人里脱了身,走了过去。

许昭意晃了一眼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之前不还跟我说有他没你有你没他吗?怎么,才两天又好上了?”

“你就别拿我打趣儿了,”沈姒扯了下唇角,轻嘲,“他这种秉性不招惹最好,越对呛越兴起,随他去,我在燕京还想安生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