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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阿尔伯特感到丢脸的不是像这样的相遇,而是穿着军装所带来的震惊,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士兵。看哪,他军装两侧还有绒球状的垫肩。

塞西尔认为阿尔伯特现在这个样子很丢脸,于是低下了头,双手合着,看着脚下。而身旁宽肩膀的年轻男人却一个劲地称赞电梯,这个现代技术的奇观让他惊叹不已。

对于阿尔伯特来说,除了被活埋在弹坑里,就从未有过这样漫长的时间,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就和弹坑里的情形惊人的相似,那种感觉难以言表。

塞西尔和她的朋友在女士内衣的那层楼下了电梯,她甚至看也没看阿尔伯特一眼。阿尔伯特将电梯重新开到底楼,脱下制服,没有领一分钱就走出了百货公司大厦。一周的工作,一分钱也没去要。

几天后,在受不了曾经的爱人变成仆人的状况下,或许还带着怜悯的心情,塞西尔退还了订婚戒指,只不过是通过邮局寄出去的。他想再送回戒指,不想祈求施舍,他看上去很穷酸,甚至从他那身仆人的制服中也能看出来。但是现在是困难时期,一包卡波尔香烟卖到一法郎五十分,煤炭已经涨到一个离奇的价格了,钱必须省着用。于是,他去了当铺,当了戒指,换了钱。停战以来,人们常常把巴黎市立信用当铺挂在嘴边,因为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是在为人民服务,似乎这里更可靠。

一有不要的东西,他就拿到那里当掉。

这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到街上做广告,阿尔伯特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他在身上挂了一个广告牌,一前一后,那样子蠢极了。广告牌上吹嘘着莎玛丽丹百货公司物美价廉的商品,还有德迪翁·布东公司生产的质量上乘的自行车。在百货公司的嘉年华期间,塞西尔总是让他魂牵梦绕,虽然制服让他为难,但是要为金巴利公司做宣传,全副武装地走在街上,那种厌恶的心情更是难以言表。

羞耻这玩意儿,他一把就扔进了塞纳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