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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家庭,他经历了这一切,年少时,因为家族的没落加剧,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崩塌的发生。现在,他打算成功带回那个最终胜利的结果,一个不得志的政府官员是无法阻挡他的。因为问题就在于此。他要把他送回老窝,这个卑微的监察员!首先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显然,自我暗示的一大部分隐藏在了那个明目张胆的自信背后。亨利需要相信自己的成功,而不是在这个危急时刻里,顾名思义,就是在这个有利于财富积攒的时刻里,去幻想有那么一刻可以在困难面前全身而退。每一场战争都在向他证明着:他害怕对手。

尽管这一次状况有一些不一样……

并不是那些障碍的本质让他担忧,而是因为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在佩里顾和奥尔奈·普拉代勒这两个名字相关联的名声上,到现在为止,政府也没有要过于斤斤计较。但是,在突如其来地参观了默兹河畔蓬达维尔后,那个平凡的政府专员发现了许多物品的遗失和违法的利润等等,于是便有了一份新的汇报。

此外,难道他有权力不事前通知就来做检查吗?

无论如何,这一次政府不会那么容易就通融的。亨利立马要求见上级领导,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掩盖……所有事情。到目前为止,这都是些技术上的小问题。尽管如此,还是……”电话里的人向他解释道。

电话的另一头,声音变得越来越尴尬、沉闷,就好像在说秘密一样,生怕旁人听到。

“……木棺不符合合同里提到的规格……”

“你听我解释!”亨利大声吼叫道。

“是的,我知道!制造的错误嘛,当然……但是这一次,你要明白,默兹河畔蓬达维尔却不一样,有十来个埋在土里的士兵和他们本来的名字完全不一样,这已经够尴尬了,然而弄丢他们的个人价值……”

“噢,啦啦!”亨利放声大笑起来,“你现在是指责我抢劫了这些尸体吗?”

随之而来的安静吓住了他。

麻烦会变得更加严重,因为这不是一个对象的问题,不是两个,或者更多……

“这涉及制度体系的问题……以及公墓排列组织工作的问题。汇报十分严重。所有这一切你都没有亲力亲为,当然,不是说怀疑你的个人能力!”

“哈,哈,哈!幸好!”

缺少热情和激情,个人或者非个人,这样的批评太重了。他要抓住迪普雷,好好拷问一下他;再说,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于是,亨利想到了战略的改变使得拿破仑战争获得了胜利。

“你真以为政府给的那些钱就可以让我们去挑选能力无懈可击的人吗?难道用这个价钱,我们就有能力去严格招聘或者精心挑选了吗?”他问道。

在内心深处,亨利知道自己在招人的速度上表现得有些太快了,而且总是追求低价,毕竟迪普雷向他证明那些工头是严肃可靠的,见鬼了!而且操作也是合理的,符合条条框框的要求的。

那个政府的人员突然看起来有些急,对话一下就在一句“黑色”消息上结束了,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

“奥尔奈·普拉代勒先生,中央政府不再管理这份文件。现在应该已经递到了部长先生的办公室了。”

真是一个按照规定格式的背信弃义啊!

亨利粗暴地挂断电话,大发雷霆。他抓起一个中国瓷器,一把撞碎在一个细木镶嵌的小桌子上。什么?难道他贿赂这些人的钱还不够让他们撑起保护自己的伞吗?他反手一扔,就将一个水晶玻璃瓶打碎在墙上。难道要给部长解释说明那些高级官员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获得了他的慷慨赠予吗?

亨利恢复了平静。愤怒是和情况的严重性成正比的,因为在这些理由上,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他确实送过不少好处,比如:大酒店的高级房间、好些漂亮的姑娘、奢华的宴席、一盒盒的雪茄以及买单,但是提出一场渎职的控诉,其中还间接承认自己贿赂官员,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到声音的玛德莱娜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亨利转过身来,发现她站在门框处,身体十分庞大。用专业术语来说,她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他觉得她很丑,到今天为止由来已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再勾起他任何的欲望。另外,相反的一面却是真实存在的,玛德莱娜的激情得追溯到一个已经被遗忘的时期,那时的她表现得更像是一个情妇,而不是一个妻子,源源不断的欲望,她一定是饥渴到了极点!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然而,对亨利来说,就像还在昨天一样。确切地说,他想到的不是她,而是那个他期望的未来儿子的母亲。一个小奥尔奈·普拉代勒将会以他的名字、他的财富、家族产业为荣,而他和自己不一样,不用去为了生存而奋斗,但是应该要利用好遗产,因为那是父亲始终不渝地渴望的东西。

玛德莱娜抬高头,皱着眉头。

在困难的情况下,亨利总是能够在下一秒就做出决定,这是他自身的优点。风驰电掣地,他就认真研究起那些可以帮助自己的解决办法来,一下就明白自己的妻子才是他唯一的救赎。他采取了自己最讨厌的脸色,最不像自己的样子,一种在突发事件面前无能为力的表情。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身体陷到扶手椅里,双臂往下垂着,十分泄气。

玛德莱娜一上来就感到了那种氛围。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丈夫,这种不安的装模作样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他们是连在一起的。在生孩子的几个星期前,她不想要遇到新的麻烦,只希望一切安宁。她要的不是亨利这个人,而是一个丈夫,在这个时刻,他还是有用的。

于是,她便问了发生了什么事。

“生意的事。”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这同样也是佩里顾先生说话的方式。当他不想要解释的时候,就会说“生意上的事”,这意味着一切,这是一个男人的词语。没有更实际的了。

亨利抬起头,咬着嘴唇,玛德莱娜认为他这个样子仍然很俊俏。和他希望的那样,她继续问着。

“是吗?然后呢?”她一边靠过去一边说道。

他决定坦诚这个严重的后果,但是通常,只要目的是好的,就可以不择手段。

“我需要你父亲……”

“为了什么?”她询问道。

亨利挥挥手,要解释似乎太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