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曦忆起自己刚回国那段日子, 他因为怪她无情,言语上的刻薄和不满。

他一直觉得自己委屈,却从来不知道, 原来初柠还曾受过这样的伤害。

他爸对她说出那样的话,给她施加压力, 她也才不过十几岁, 哪里能够承受?

秦曦的眼眶越来越红, 指节捏紧那些试卷,手背上青筋突显。

拿手机继续打给初柠, 依然是关机状态。

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 他把试卷放回原处, 迅速飞奔下楼。

江秘书等在客厅,迎上来:“秦总, 初小姐没在吗?”

秦曦径直往外面走:“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

江秘书望一眼秦曦身上还穿着的病号服,开口:“秦总,我有《客座》栏目组的电话, 不然先打电话问问初柠小姐的同事?您这么过去, 上了新闻恐怕不好。”

秦曦的手放在大门的把手上, 闻声停下来,等江秘书打电话。

红姐曾经为了约秦曦访谈,亲自给江秘书打过电话。

江秘书找到号码, 拨打过去。

一番寒暄后, 江秘书直入主题:“红姐,是这样的,之前关于我们秦总的采访一直都是初柠小姐负责的,今天我们秦总刚好有时间做采访调研,初柠小姐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对于这个消息那边显然很高兴, 红姐道:“初柠请假了,不在栏目组,我安排其他人过去您看可以吗?”

江秘书望一眼秦曦微蹙的眉头,说:“我们秦总觉得还是初柠小姐过来比较好,请问她请了多久的假,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红姐:“她请了两周的假期,说是要离开长莞一段时间。”

秦曦沉着脸接过江秘书的手机:“什么时候请的假?”

红姐顿了下:“您是……”

江秘书解释:“这是我们秦总,请问初柠小姐是何时跟您请假的?”

红姐:“就在刚才。”

秦曦:“她没说离开长莞要去哪?”

“这个没有。”红姐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应,她试着道,“秦总,您今天有时间的话,我这就安排栏目组其他人过去做采访调研,您看可以吗?”

秦曦没理,直接切断了电话,吩咐江秘书:“机场、高铁站、火车站、汽车站统统查一遍,看她去哪儿了。”

——

傍晚的天空犹如泼了水彩一般,整座城市笼罩在梦幻当中,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渐次点亮,虚幻浮华,熙熙攘攘。

市中心喧声鼎沸的酒吧一角,秦曦落寞地坐在那儿,闷头喝酒,所有的欢乐皆与他无关。

所有的车站都差不多初柠的购票信息,他亲自在长莞市找了一整天,也丝毫不见她的身影。

手机始终关机,信息和微信消息一个不回,就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似的。

舞台中央,一个抱着吉他的短发女孩,正深情演唱阿木的歌。

如果两个人的天堂像是温馨的墙囚禁你的梦想……

如果你对天空向往渴望一双翅膀放手让你飞翔……

浪漫如果变成了牵绊我愿为你选择回到孤单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抛开诺言乔继恒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周围找了一圈儿,终于看到独自闷头喝酒的秦曦。

他疾步走过去,夺了秦曦手上的酒:“秦叔叔说你昨晚上做的手术,现在就喝酒,不要命了?”

秦曦睨他一眼,又拿了只酒杯:“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把自己折腾死了。”乔继恒把酒瓶子拿开,不给他倒酒,“到底怎么回事?”

秦曦把玩着手上的空杯子,苦涩一笑:“这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记恨她薄情。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她所承受的伤害,我竟一无所知。我心疼,也觉得生气,她怎么可以因为我爸的几句话,轻而易举的说结束,甚至都不曾问过我怎么选。”

乔继恒脸色微变,看向秦曦:“你说的人是初柠?你爸跟她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他一心盼着我出国,我不肯,他便觉得是初柠拖累我,让她放手。”

“她拖累你?”乔继恒捏着酒杯的指节收紧,半晌冷笑一声,猛地揪住秦曦衣领,怒目看着他,“她母亲说她是个包袱,拖累她一生,你爸也说那样的话。你知不知道,为了不拖累你们,她当年差一点就死了!”

秦曦震惊地望向乔继恒:“你说什么?”

乔继恒松开他的衣领,仰脖灌了口酒,问:“想知道阿柠的事吗?你不如问我。或许我了解的,比你多。”

初柠这几年一直不以乔家人自居,乔继恒也没说破他和初柠的关系。

默了会儿,他缓缓开口:“很多年以前,初柠的母亲初玫和青梅竹马的吕才哲一起从小地方来到长莞。初玫舞姿出众,人长得漂亮,被一位颇有地位的中年男人看重,花重金培养,捧她成了当时业界颇有名气的舞蹈家。”

“男人对初玫日久生情,多次表白,但初玫满腔爱意全放在青梅竹马的吕才哲身上,不肯接受。男人为了得到初玫,便试图从吕才哲身上寻找突破。

吕才哲画画为生,梦想成为一名受人追捧的画家,然而一直无人问津,他又不肯改行做别的,一日三餐都要靠初玫跳舞来接济。男人抓住吕才哲一心想要成名的弱点,为他安排去国外进修的机会,并给了他一笔钱,唯一的条件便是让他与初玫分手,从此再也不要联系。”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吕才哲接下了男人的帮助,与初玫分手。初玫伤心欲绝的那晚,是那个男人陪在她身边,两人酒后乱\性,发生关系。事后男人多次向初玫表明心意,初玫还处在被心爱之人抛弃的伤痛中,始终拒绝。

直到一个月后,初玫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要打掉,被男人极力阻止,苦苦哀求,最后一时心软,答应留下那个孩子,与男人结婚,条件是隐瞒婚姻状况,不对外宣布。”

“婚后,男人对妻子言听计从,呵护备至。妻子和母亲婆媳关系紧张,他便带着妻子搬去外面,后来生下个女儿,原是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男人曾说过,他这一生娶过三个妻子,第一个是相敬如宾,第二个是相看两厌,唯有第三个是如获珍宝,让他甘愿捧出一颗真心,不惜拿生命去爱护的。”

“吕才哲拿着男人的资助出国,却依然混得不好,一无所成。直到七年前,他穷困潦倒间后悔当年的选择,回国去找初玫,告诉她当年两人分手的真相。此后,原本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陡然被打破了。

初玫当年与吕才哲分手后,精神便有些失常,有轻微的抑郁症,后来嫁给初柠的父亲,原本多年过去,症状渐渐消退,可因为吕才哲的一剂猛药,她的病情加重了。”

“初玫感觉受到了欺骗,厌恶丈夫仗着钱势和地位,随便操控别人的命运,几近崩溃,再加上病情恶化,她思想变得敏感又极端。她后悔当年轻易答应结婚,把所有的过错归结于当初腹中的孩子,也就是初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