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4/4页)

他走在夜晚温热的空气中,直远到那家酒馆的灯光像宝石一样对抗着黑暗,酗酒狂欢的男人们的声音淹没在海浪丝绸窸窣般的声响之中。天空早已彻底忘记了它如火的朝霞,而把自己装扮成一大张和雷吉娜的皮毛一样黝黑、光滑的油布,冷冷的繁星在上面闪闪烁烁。他凝视了一会儿水面上偶尔映现的斑驳的星光,然后弯下腰,把双手放进水里。沙粒在他的手掌下移动;刚刚泛起的微波在他的手腕上方消散了,浸湿了他的衣袖。渐渐地,这一天的腐屑都被洗掉了,连同浣熊留下的模糊血迹。当他返回小旅馆时,路上空无一物。有热气,当然,但没有雾—无论是金色或灰色的—阻碍他。此外,一个计划正在成形。因为十分清楚自己身为农场主的短处——事实上他是厌倦了它的闭塞和一成不变——他发觉还是商业更合他的胃口。此时他爱抚着这个计划——干一项更令人满意的事业。这规划像糖一样甜,而它的基础也正是糖。确确实实,在朱伯里奥庄园黑奴的亲密无间和远在巴巴多斯的劳动力之间存在着一个深刻的差异。对吧?对的,他想,同时抬眼望着因繁星而显得庸俗的天空。清晰而真实。远处闪耀的银光根本并非遥不可及。从群星间倾泻下来的那条宽宽的奶油带就在那里,等着他去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