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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唐娜・马丽娅・安娜有另一些更为紧迫的理由祈祷了。国王一直经常患病,突然昏厥;我们已经知道他原先就身体虚弱,但现在更加严重,失去知觉持续的时间比一般的昏迷要长;看到如此伟大的国王没有知觉,这是教给人们要自视卑贱的最好课程;担任印度、非洲和巴西之主对他有何用处呢,那么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就一文不值了,那就随遇而安吧。按照习惯和出于谨慎,马上来给他施涂油礼,国王陛下总不能像战场上的区区普通士兵那样没有进行忏悔就死,因为牧师们到不了战场或者不想去;但有时也出现困难,例如他在塞图巴尔从窗户里看斗牛,在没有先兆的情况下突然深度昏迷,医生跑过去诊脉,找放血部位;忏悔神父带着油来了,但谁也不知道唐・若奥五世从最后一次忏悔以来犯了什么罪孽,而最后一次忏悔是在昨天;在24小时里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和坏行为呢;况且,斗牛场上的公牛们死的时候国王翻了白眼,出现这种情况不合适,另外,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死;如果死的话也不是死于受伤,就像那些畜生身上的口子一样;尽管如此,有时还能向对手报仇雪恨,例如刚才唐・恩里克・德・阿尔梅达便被马抛到了空中,肋骨断了两根,被抬下场去了。国王终于睁开了眼睛,逃过了这一次,没有一命呜乎,但双腿无力,两手颤抖,脸色苍白,不再像轻轻松松玩弄修女的潇洒男子;那些说被他玩弄的修女们并不是修女;就在去年,一个法国女人生下了他种下的儿子;如果被囚禁或者被释放的情妇们现在看到他,她们绝然认不出这个萎靡不振、骨瘦如柴的小个子男人竟然是不知疲倦的风流国王。唐・若奥五世到亚泽坦去了,看用草药和那里的清新空气能不能治愈他的忧郁症,医生们称国王得的病是忧郁症,国王的病可能是情绪创伤,而情绪创伤往往造成肠功能障碍、胆汁阻塞,这些都是抑郁病的附带症状,对,国王得的就是这种病,你看,他的生殖器官没有问题,尽管他纵欲过度,有患梅毒的危险,如果患了梅毒,就给他涂合生花汁,这是治疗口腔和牙龈以及睾丸和其上部部位溃疡的特效药。

唐娜・马丽娅・安娜留在里斯本祈祷,后来又到贝伦继续祈祷。据说她正为唐・若奥五世不肯把王国的统治权托付给她而生气;确实,丈夫不信任妻子是不对的,但这不过是一时不肯,不久以后国王在亚泽坦那可心的地方治愈,王后便成了摄政王,由圣方济各教派的教士们辅佐;海上涛声依旧,海水颜色依然,海边的海腥味继续那样扑朔迷离,树林散发出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气息,唐・弗朗西斯科仍然独自一个留在里斯本,开始筹划阴谋诡计,估计他哥哥何时死亡,他本人的寿命有多长;既然陛下患的这种忧郁症如此严重而且无药可治,如果上帝想让他早早结束地上的生命、早早升上天国,那么,作为他近亲族第一个弟弟、王后陛下您的小叔子和您的美貌和品德的忠诚崇拜者,我就可以,恕我冒昧,我就可以登上王位,顺便爬上您的床,我们堂堂正正地按教会仪式结婚,我可以以男人的品德担保,我绝不比我哥哥差,当然不会;岂有此理,小叔子和嫂子之间说这些话太不应该了,国王还活着,靠我祈祷的力量,如果上帝听到的话,他不会死,这给王国增加荣耀,再说,我注定要为他生六个儿子,现在还差三个呢;但是,王后陛下您几乎天天夜里梦见我,这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错,我是梦见了,那是女人的脆弱,一直深藏在我心中,就连忏悔的时候也没有对神父说过,如果人们猜到这些,那是从脸上看出来的,梦总是在脸上反映出来;这么说,我哥哥一死我们就结婚;如果这样做符合王国的利益,如果不冒犯上帝,如果无损于我的名声,那我们就结婚;一旦他死去,我就想当国王,想和陛下一起睡觉,我已经厌烦了当王子;我也厌烦了当王后,可我不能当别的,只能这样,我要为丈夫得救而祈祷,不让后来的另一个丈夫更坏;这么说陛下认为我会是个比我哥哥更坏的丈夫;所有的男人都坏,区别仅在坏的方式不同;在王宫里进行的头一次谈话得出了这一明智而又怀疑的结论之后结束了,这类谈话以后又有许多次:在她现在所在的贝伦,后来在她呆了好长时间的贝拉斯,她终于成为摄政王时在里斯本,后来还在她的寝宫和庄园继续谈,这样,唐・弗朗西斯科让王后感到腻烦了,她的梦不再像原先那么美妙,那么勾人心魂,那么刺激肉体,现在王子在梦中出现时只是说想当国王,尽量利用她,这样一来就无须做梦了,我坦率地说,我已经是王后。国王病情非常严重,唐娜・马丽娅・安娜的梦死了;后来国王痊愈,但王后的梦却不再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