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捉拿凶手

自误杀清德后,清虚就木木呆呆的,观里便是几个老成些的敬字辈道士合议主事。因玄阳师徒皆是凶死,不宜长停,道士们卜了卦,又与谢庸等商量过,便择定三日下葬。

这已是第二日,道士们忙着出山购置棺木、大殓、念济幽度亡经文,谢庸、崔熠、周祈、陶绥等客人帮不上什么忙,只开吊时祭奠上香也便罢了。

同样祭奠上香的还有住在观里的游方道士们。

这些道士只住在这里,不管观中事,其中两个年级大些的与谢庸打听,“敢问贵人,贫道等昨日只听说玄阳真人在林中打坐时为狐狸所害,晚间又听说清仁道长不见了,这如何清德道长也亡故了?”

谢庸把清仁携毒蛇去见清德,清德以袖箭杀之,又藏了其蛇毒丹药,后清德又被清虚砍伤砍破丹药瓶子毒发身亡之事说了,“兄弟阋墙,其祸不远……”谢庸摇摇头。

游方道士们亦摇头感叹,又问:“那玄阳真人——”

“如今看来,极可能也是清仁道长所为。之前玄阳真人曾有意传位于清德道长,如今观里又有这丹书之利,清仁自然不忿,他身怀剧毒,功夫了得,要在林子里杀了玄阳道长是不难的,又故布疑阵,做出狐狸爪痕来,不过是为了摆脱嫌疑。自然,斯人已逝,这也不过是推测罢了。”谢庸道。

游方道士们都道,应该便是如此了。就在灵堂前,道士们不好说亡人什么,不然或许还会说些“清仁道长平日看着便颇凶悍”之类的话。

其中一个道士道:“本以为这是神仙福地,最利于修道,如今看来……”

谢庸闻言知意:“莫非道长有远游之意?”

这道士竟然是个爱谈玄的:“贫道等本就是方外人,四处为家,谈何远近?”

谢庸点头:“道长说的是,是某浅薄了。”

周祈站在旁边,听谢少卿与道士们闲聊,眼风扫过不远处正与另一个游方道人说话的陶绥……

道观里扰攘忙乱了一天,烧过了晚香,不久就安静下来,各个院子的灯火渐渐都灭了,只灵堂三盏灵前灯还亮着,几个守灵弟子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两个人影拔开道观门插关,走出来。

两人快步往山间走。

“先点着前面的大殿,那边没人,等烧旺了,即便有人去救,也救不下。等都去大殿救火了,我去烧灵堂,你去烧后面的醮坛。”

“不!我去烧灵堂!”

“也可。可惜那醮坛建得太过结实,木少石多,也只能烧什么样算什么样了。”

“要我说就该先点道舍,他们一个个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们从容去烧灵堂和大殿。”

“我们已经说过此事了。元凶首恶已除,何必多造杀孽。”

“呵!这帮道士没一个好东西,能烧死一个是一个。从他们住进这道观开始,就不是什么无辜人了。”

“二郎!”

“罢,罢,听你的。”

二人来到一个山洞前。那个被称为“二郎”的吹亮火折子,往山洞里面走,“我晨间来看过,都好好的,我之前还怕老鼠之类把油——”

他突然停住,目光投向洞中放油脂、硫磺、松香等物之处三个黑黢黢的身影。

周祈倚在石壁上打个哈欠,“你们再不来,我就睡着了。”

“陶郎君,徐郎君。”谢庸淡淡地招呼道。

罗启只在谢庸身旁抱剑而立。

陶绥脸上的惊愕化成一抹微笑,“一直没问,不知贵人官居何职,应当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吧?”

“大理寺少卿谢庸。”

陶绥再笑一下,“想不到会撞在大理寺少卿手里,大约这就是天意吧。”

“什么天意!”石匠徐二郎掏出腰间竹筒、拧开盖子,朝谢庸甩去,又把火折子扔向那堆易燃之物。

周祈跨步挡在谢庸身前,举刀挥过,毒蛇被斩为两截,又身形不止、就势翻身,接住那火折子。

罗启已经拿刀与徐二郎战了起来。想不到徐二郎竟然也是个会用刀的。

周祈挺刀上前,架住徐二郎的刀,把火折子塞在罗启手里:“我来!”

周祈撩开徐二郎的刀,左劈右砍,极凌厉地一阵快攻。

徐二郎虽多年也勤练不辍,自身也有几分悍气,但到底比不得周祈。

周祈刀刀不离其胸腹,徐二郎渐渐左支右绌。

周祈变招,刀沿着徐二郎格挡的刀上滑,还是那式她用惯的杀招——刀尖挑在了徐二郎的下巴上。

“若不是刚才砍了蛇,你今日定会见血。”周祈冷哼。

一直拿剑在旁替她掠阵的罗启极想像陈小六一样喊“老大威武”,但到底顾忌谢庸在身旁,没有叫出口,此时赶忙上前帮着把徐二郎绑了。

徐二郎扭头,看向一动未动的陶绥,“你怎么没——”

“他比你有眼色!”崔熠带着绝影、的卢从外面进来,“以后别把这堵截补刀的活儿交给我了。没意思!”

但崔熠还是没忘替周祈吹嘘:“阿周,你真是越来越英姿飒爽了!活像个女战神,嘴里能喷火那种!”

周祈嗤笑:“嘴里喷火……那是妖怪!”

有绝影拿着的火把照亮儿,周祈看一眼许二郎,伸手接过罗启手里的火折子,扔进那盛“油”的桶中,火折子应声而熄。

徐二郎一怔。

“还想纵火烧我们?”周祈没好气儿地道,“我们像是会站在一堆燃爆之物旁边与凶徒打架的蠢货?”

许二郎不说话。

陶绥微笑:“被诸位抓住,我等倒也不冤。不知贵人们是怎么发现我与二郎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郎君名绥,史书中载涂山人之歌,‘绥绥白狐,九尾庞庞’,徐郎君的‘徐’与‘涂’极相似,我猜陶郎君和徐郎君应该都姓涂吧?涂山氏之涂?”谢庸问。

陶绥点头:“不错。”

“这道观所在,原来是涂姓家族聚居之所?”

陶绥再点头。

“当日我等在湖边见到你们安放那刻丹书的大石,拆那地上砖石时,只二位郎君是把砖石搬过去的,其余人等皆是扔到那堆上。我想,当是因为那石头上有涂氏家族标识九尾白狐之故。”

“因当年的恩怨,两位郎君欲图报复,且是以家族名义报复。两位先是伪造了丹书放在瀑布后的小山洞中,或许还假作狐鸣?月下湖上仙狐吐纳这样的事怕是观中道士为了那丹书编的。”

“确实二郎只是在洞中学了学狐鸣。”陶绥道。

“那洞中几条旧刻痕,是你们幼时刻的吧?或许刻的便是白狐的九尾?”

陶绥微怔,想了想,“不记得了,或许吧。”

谢庸点头:“郎君时常来观中,对玄阳、清仁、清德等的秉性、毛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得颇清楚,甚至——还与清仁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便定下这杀一带二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