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怎么又来了?

魔界探险一夜游回来后,钟鱼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不少。不说其他,就说她先前半夜总做那种自己不是被手撕就是被冻死的噩梦,至少是没有了。

蔺无阙搞来的月冥花是真很有用。

他又让人把她那把自伤属性的飞霜剑改造了之后,给她送来了。这剑的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据说用了什么玄石淬炼,杀伤力绝对不会反弹。

钟鱼拿到不扎手的武器,心里有点兴奋。一天晚上,她就偷偷去空无一人的练武场试了一下,然后就碰上了程易师兄。

也是奇怪。

本来以为对她抱有成见的程师兄是视而不见的,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搭理她了。

程易在丛林中走出来,神色阴晴不定,问:“蔺无阙去圣炎山给你弄的?”

钟鱼其实也不知道蔺无阙是去哪里给他弄的,听他这么一说,想着多半是了,所以就只能木木地点头。

程易面色微沉,也不知他是讽刺还是不肯相信,自言道:“真见鬼了。他竟如此用心。”

他低声嘀咕,钟鱼没听清楚。

接着,只见他又变得面色沉沉,神情颇有几分并不愉快的严厉,话锋一转,冷笑道:“正好。那就让我来帮你试试!”

刚说完,他也不管钟鱼这弱鸡能不能一下子反应过来,直接就提剑攻了过来。

钟鱼吓了一大跳,朋友你们切磋都不给人提个醒的吗?日了,提剑就砍啊!

对面剑光闪过来,她下意识一挡,其实她挡剑的时候心里没底的,强劲的剑风扫到她脸上,甚至感觉要凉要凉。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非但没凉,这么一挡还接住了招。

她很意外,感觉到身体一股充沛灵力涌出,顺着她的手,凝聚在剑上。那仿佛是在引领着她动手一样,所以她凭着感觉,打了回去……

程易被剑意一震,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他是有点惊讶的。他虽然只用了五成功力,原是想试剑而已多少有些大意,但钟鱼乱七八糟一打,他就感受到那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蔺无阙果然是全然换了性子,竟是真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弄来了。

看来他认命娶曾经心生厌恶的师妹,继任掌门之位,不全是做戏。

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她终究是如愿了。

程易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死死盯着钟鱼的脸看了,仿佛是想要看她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注定是要失望的,钟鱼身上没有任何异样的邪祟鬼气,真真实实的倒霉蛋一个。

程易手里被压制住的剑,发出阵阵低鸣,她的剑重炼过后的确强了很多。这要是换了蔺无阙来用,说不定他被挡住招的那一刻,就已经要半条命了。

这又是一个他跟蔺无阙那厮相比,无法逾越的差距。

他咬了咬牙,像是稍稍动了真格,猛地用灵力一劈过去,冷风肆虐,隐隐可见的风刃震落了钟鱼的剑。

高下立见。

钟鱼手腕有点麻,毫无心理压力地承认自己输了,她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知道测试的结果。她脸上堆起笑,忙问:“程师兄,怎么样怎么样?还可以吗?”

程易面色有点难看。

他说话也毫不客气,冷冷道:“好武器。可惜主人太废。”

钟鱼浑然不觉,还很高兴,忙不迭点头,“哦哦哦,那就行。那我回去再翻翻剑谱心法,程师兄辛苦了。不过下次要打,我们白天再约吧。刚刚我一着急,眼看是要戳到你眼睛了,差点把我吓死。”

“……”

程易气急地瞪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当事人不曾发现,此时在阁楼高处,身姿如玉的蔺无阙将方才斗武场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他看到什么大概是觉得有意思,嘴角轻含淡漠的笑,冷冷淡淡的,却又像是饶有兴味。

裴顷云在旁边也看到了,顿了顿,委声道:“掌门师兄,程师弟就是争强好胜了一些。他心直,还是好的。”

蔺无阙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说道:“是块好料子。可惜眼光不好。”

温凉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裴顷云一时间也没有听懂,不过他关心的点也不在这上面。他转而问了另外一件事,犹豫问道:“师兄,名额定下来了,不过师兄确定让师妹进秘境修炼吗?”

进几百年一开秘境可不是小打小闹去玩的,那里面可真的是危机四伏。

钟鱼要是进去了,他都怕她出不来。

而且……裴顷云默默看向蔺无阙,动了动嘴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又止住了,只好就等着他答复。

“嗯。就按规矩来,不必再更换。”蔺无阙漠然而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迟疑,“她拖不得。”

裴顷云一怔,随后他就明白了。

也是,毕竟几百年才可能碰得上的机缘,错过岂不可惜?钟鱼情况特殊,想要成为一峰之主,她这点修为远远不行的,更别提以后还要做掌门夫人了。为长久计,现在冒点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裴顷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很快就离开了。

而独自一人的蔺无阙静默地站着,眼看了在黑夜中,渐渐消失的身影,目光晦暗而深幽。

他身影一化,消失在高叠阁楼。他漫不经心地跟上了欣欣然离开的钟鱼。

钟鱼总觉得在回去的路上有人在跟着自己,但她屡屡回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想多了吧。她浑身疲惫,也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飞奔回自己的清云小筑了。

钟鱼这一趟折腾下来很累,回来脱了鞋子,一躺下,倒头就睡着了。

夜色沉沉,蔺无阙坐在床边,静静看她那不甚安静淑女的睡相,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似乎没兴趣了,面色神情寡淡,随意地将她踢到地下的半条被子丢回去。

他的动作不大,但睡得死死的钟鱼不知道为什么半睁开了眼,她声音闷闷的,“蔺无阙?”

蔺无阙微顿,静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语。

平时乖乖巧巧恭恭敬敬喊蔺师兄,是假的。

“怎么又来了……”她的眼皮又阖上了,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越来越小声的梦话。再然后,她就没声儿了,抱着枕头重新呼呼大睡。

蔺无阙始终是不发一言,垂眼看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半晌,勾唇浅笑。

他温柔地替她凌乱的头发顺好,动作很轻盈,却也无比的细致,仿佛是看护着他最最爱不释手的东西。

钟鱼在睡梦中打了冷颤。

蔺无阙发现了她无意间的小动作,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他笑着,幽幽地凑近了她一些,道:“暂时放过你。”

钟鱼在睡梦中,又打了一个冷颤。

蔺无阙仿佛心情更好了,甚至替她捻了捻被角,才施施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