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回

虽然说被刺杀对于陆时鄞是家常便饭的事,行宫内外的护卫数量众多,应当不会有事。

沈初黛仍旧顿时从汤池爬了出来,胡乱地将衣服披在身上,便手持长剑冲进了隔壁院子。

一进院子便瞧见一群黑衣人同院中守卫混乱打斗的场景,沈初黛心头更是焦灼,随便扯了个守卫问清陆时鄞位置,得知他正在汤池里泡着,她犹豫了下还是持剑冲了进去。

刚拉开门一阵水蒸气便扑面而来,眼前一片朦胧,她瞧见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后隐隐有个身影,她忙是绕过屏风往后跑去。

只见陆时鄞背对着自己,纹丝不动地坐在汤池中,沈初黛心头一惊,犹疑地站在原地。

分明周围皆是刀剑相撞的金石之声,他却恍若未闻一动不动,莫不是已经遭到了不测。

沈初黛唇瓣微颤出声:“皇上?”

她的一声轻唤像是打破了凝固在陆时鄞身上的封印,他终于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支配权。

他半坐在汤池中转过身瞧沈初黛,见她攥着长剑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漂亮的眉目间尽是惊惶之色,本是菡萏色的唇瓣微微泛白,直到眸光触及他转过身来才如负释重地微松一口气。

她这分模样实为少见,陆时鄞不觉有些心疼,温声宽慰:“阿黛,我无碍。”

沈初黛忙是小跑过去,却是没注意到汤池边的水迹,她脚上的绣鞋不过是胡乱踏上,骤然踩在那水迹上突地脚下一滑,她直直地便摔落进汤池间。

她猛地呛了口水,在水池中扑腾着,就在试图爬起来的时候,她纤细手腕突地被人攥住从池底拉了上来。

沈初黛擦了把脸颊上的水珠,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在此刻侍卫们解决了院中的此刻,便立刻冲了进来,焦急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却是瞧见皇后娘娘同皇帝一同泡在水里,发髻微散不断滴落着晶莹的水滴,从发丝落入姣好的颊边再滑进衣襟内,湿漉漉的衣衫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她的肌肤莹白闪着光芒,便更衬着她唇瓣的娇艳。

他们骤然瞧见这般香艳的场景,皆是一愣脸滚烫起来。

陆时鄞意识到了什么,攥住她的手腕把往身前拉近,直到他的身影将她全部笼罩起来。

他微凝起眉,语气有些不悦:“出去。”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忙是红着脸庞直直地转身,手忙脚乱地躬身走了出去。

不过短短一瞬,偌大的屋子又仅剩他们两人。

水蒸气不停地在他们之间蒸腾,模糊了视线。

沈初黛抬眼看向陆时鄞,只见水蒸气后他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有些朦胧,俊逸清冽的脸庞柔和起来,轻声问道:“摔疼了没有?”

她微微一怔,相似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分明是两种不同的容颜,可却是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陆时鄞却是不知晓她心头所想,看着她全身湿透,莹白肌肤上满是晶莹水珠,曼妙的曲线紧贴着自己,身上是无尽的香甜气息,他喉头微动不由有些干燥。

他刚想松开她的纤细皓腕,下一瞬她却是凑了过来,长睫微扬清盼婉转的眸子紧盯着他,软嫩的小手甚至抚上了他的脸颊,若花瓣般的唇近在咫尺,只待他采撷。

她靠得越来越近,诱惑迷人地宛若罂粟,他深沉如墨渍晕染的又暗了一分。

纵使陆时鄞再怎般冷静自持,终究还是忍不住手掌笼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贴得更近,狠狠地吻住那觊觎已久的唇瓣。

掐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将娇软的身子拥入怀中。

百般碾转,肆意掠夺,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甜美都要掠夺来,方才甘心。

早在心头酝酿,却压抑已久的动作一旦实施,便格外地疯狂。

待唇与唇分离,她白嫩肌肤上轻轻浮上一层霞色,本就红的唇瓣更加娇艳欲滴,长卷的睫毛扬得更开,带着一丝错愕的眸笼上一丝水气,雾蒙蒙湿漉漉地。

比想象中得更为销魂蚀骨,陆时鄞只觉得心魂跌宕,恨不得再与她亲近一番。

仅剩的冷静终究浮上心头,若是再这般,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将她就地办了。

紧箍着腰身的手臂终于松开,沈初黛脸颊滚烫微喘着气,像是浮在云端上,整个人懵懵地都有些呼吸不上来。

经历了这么一段,她哪里还记得之前的怀疑,她心跳蹦得极快,几乎不敢去看陆时鄞的脸庞。

“皇上您既没事,我便先走了。”

话毕沈初黛便慌忙地从汤池里爬了出来,随意披了件袍子就回到了院中,歌七迎了上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瞧见她无碍,这才松了口气,眸光紧盯着她的双颊的绯红。

歌七“咦”了一声:“娘娘,您的脸怎么那么红?”

沈初黛如玉葱般的指尖试探至颊边,果真探得一片滚烫。

先前大婚的时候她确实也对那方面有所期待,皇帝对她没动作时她还有些微恼,可终究来了她却慌不择路地跑了回来。

——

直到第二日两人共乘一辆车的时候,沈初黛仍有些不敢瞧他,相比之下陆时鄞却是泰然自若多了,丝毫没有提及昨日之事,反而一本正经地同她介绍起朝局的情况与将来所需要改革的政策。

如今朝政被摄政王把持着,朝中一大半皆是穆家的人,剩下的小半部分又分为好几个派系。

总而言之,真正忠于他的人少而又少。

毕竟陆时鄞刚回宫不过几个月,自然比不上那些一出生便混迹在京城的根基深厚,这般情况下与其去拉拢已经属于某个派系的官员,倒还不如从新科进士选出家世清白、不属于任何党系的人加以培育。

只是翻阅过近几年的新科进士记录,两人发现其中九成皆是贵族子弟,便是剩下一成里大多数是京城贵胄家的门客,而真正是寒门子弟出身的屈指可数。

这样的结果沈初黛倒也能理解,古代科举并不比现代高考轻松,那些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的学子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前提是他们能够不为金钱与衣食烦忧。

可现实是真正穷苦的人家别说读书了,就连温饱都无法满足,稍微长大些便要下田帮着家中干活,哪里钱财和精力去读书呢。

若是此次能够劝动那位隐士高人下山入仕,提高粮食产业的方法在全国实行,不仅能促进经济更能使得粮食价格得到明显下降,普通百姓不必为温饱而烦忧,寒门便能出更多的学子。

沈初黛提出的义务教育举措也在此基础上,此行势必要成功才是。

马车行驶了一日半终于赶至了那位隐士高人所在的地方,马车行驶在田埂上有些不稳,沈初黛撩起车窗帷幔往外头看,只见外头烈阳高照,一望无际的田野中有个人影站在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