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兰州(第2/2页)

会怎么样呢?帮他铺好以后的路,让他一帆风顺地长大,没有那么多的辛苦,也没有这么多的兜兜转转。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是我最喜欢的自己。”谢然撑着脑袋,手指擦过杯口,“也不一定是你满意的这个谢然。”

任昀没有说话。

“我让你见到的,一定是我满意的自己。”

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人声里,但任昀却听见了。

他头一次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青年炽热直白的爱意。但是在他眼里,十八岁的谢然身上虽然藏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东西,却同样让人惊叹。

主唱深深呼了一口气,对着话筒说道:“今天是我们在兰州的最后一次演出。”

台下突然静默了。鼓手放下了鼓槌,贝斯手抚摸着他的弦。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带上空酒杯和游戏机……或许是去北京,或许是去上海,祝我们能在那里闯下自己的一片天吧。最后一首《西北偏北》,送给大家。”

谢然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问自己:我离开的时候,唱了一首什么歌?

在主唱的歌里,乌黑的羊马沐浴着日光,黄河的水滔滔不绝地向东跑去,浓烈的酒香漫过黄沙跟着风去往远方,《古兰经》的诵读声在大地上回荡。他听到了肉眼可见的孤独,连思绪都在激荡叫嚣着。

少年人一腔热血,收拾行囊离开故乡,群山包裹外的世界云兴霞蔚,谁也不知道会在那里发生什么,或许是撞得头破血流,又或许是青云直上。然而他们就是要固执地走上这一条路,因为结局怎样无人能未卜先知。

谢然忘了自己当年在台上唱了什么歌,但他记得的是,在后台,队友和酒保给他唱了一首《西川路》。

那是酒吧门口那条街的名字,他们一起写的曲。

三百多个昏暗的夜,开始在那条街上,结束在那个曲调里。

任昀那天说,黑暗没有扑灭他。谢然觉得是谬赞,但找回一点最开始的少年意气,再撞一次南墙,让最大的舞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