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到商州的航班信息,季玉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去机场接人。

她是商州的私人助理,两个人共事七年,对方的内外琐事大部分是她在打理。

这次商州去法国一周,季玉手里还有其他工作处理走不开,鲜少没有同行。

飞机落地前的二十分钟,季玉人就已经到了。她看着窗外空阔的风景,感慨老板也不好当。

连轴飞了十个小时都没有空休息倒时差。

商总晚上还有行程,要出席一个晚宴。

季玉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她扬起嘴角,夕阳刚好照在她的肩上,仿佛附着层暖光。

看起来温和静美。

商州穿了件严丝合缝的银灰色西装,贝壳纽扣泛着光泽,胸膛挺括,远远的便给人凌压,感觉不好惹。

他坐在了季玉旁边的空位,身后的几个人迅速的上了另外一辆车。

车子驶出去,商州这才侧过脸打量身边的人。

季玉第一时间脸转了过来,目光相接,微笑道:“欢迎回来,你觉得累吗?”

“还好,你可以不用来接我。”商州抬手揉了下眉心,眼底却不见疲态。

“我没有其他的事,所以过来了。”季玉声音温柔。作为今天晚上陪同老板出席宴会的女伴,她已经打扮妥当,衣着妆容再到头发丝的弧度都无可挑剔。

——她提前两周就开始准备,去美容院做脸,挑衣服首饰,取消了晚餐让体态更佳。

商州收回视线,季玉的脸漂亮,性格不错,工作能力也一直在线,特别是这半年来,比从前更温柔体贴,频频示好。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不过他心里很受用。

眼见男人没有往下聊的意思,季玉便不再多话,车里安静了下来。

察言观色是作为助理的基本素质。

商州脾气不太好,最近两年稍有改善,她习惯揣测对方的喜恶,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能拿捏恰的好处。

——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中世纪北欧风格的建筑前。

落地窗里灯火通明,灯光和红酒杯交错重叠。

今晚举办酒廊晚宴的主人大有来头,邀请的几十位嘉宾涵盖了各圈名人。

考虑到上次宴会,商州看到自己的斜肩礼服轻皱的眉,季玉这次选了件丝质改良旗袍。

圆襟扣得整齐,头发利落的扎了起来,沉静而端庄。

今天到场女士不乏娱乐圈的熟脸和世家名媛,美德不尽相同。只是大多数的视线还是落到季助理身上。

绿色的绸缎衬得皮肤莹白,透出股子冷艳的魅,旗袍两侧的岔只是开到膝盖,露出半截小腿。

穿的保守,确也遮不住玲珑曲线,一双往上挑的杏仁眼,轻轻一笑,风情便悉堆在眼角。

每个人对气质偏好各有不同,但在‘绝对的美丽’面前,大家都一致认可。

无论外面风评如何不好,这位季助理当真是明媚鲜妍,进退有度,难怪能跟着商总这么多年。

……搞不好还真能上位。

——

宴会十点结束,季玉考虑到商州需要休息倒时差,在停车场和众人一一道别便准备回家。

刚走两步,她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腕。

手心很热,季玉转过身就撞入了一双沉静的眼里。

“我还有事和你说。”

季玉没能回家,她去了溪水湾的别墅。

——

大师手工定制的旗袍制作繁琐,需要测量全身上下三十多处尺寸,至少得等三个多月衣服才能拿到手。

用来收藏再合适不过。

卖价不菲的丝绸旗袍正皱巴巴的躺在地上。

季玉想着衣服要是损坏了可惜,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男人单手按着她的肩膀,倾身覆了下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贴了上来,商州没有去倒时差,来捣鼓她了。

——

季玉累极了,被男人掐住腰的时候,模糊的思考旗袍穿得到底对不对。

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商州倒是好精力,长途奔波后还蓄藏着这么多体力,没完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玉困倦的闭上眼睛……转头跌入了一个梦里。

一幕幕仿佛是电影里被截取的片段。

梦里,她拿着手机在看一本《天价娇妻带球跑》的漫画。

书里面的季玉,作为能战斗到三分之二的剧情才死的反派,理所应当要匹配相应的素质。

反派必备条件,必须有悲惨忐忑的过去,为后期的黑化降智做铺垫。至于在成为大反派之前的各种努力,经历了多少,那都是无关紧要剧情。

只是那几句话带过的背景,于她,却是真实生活的二十几年。

季玉的父母出身贫困,幸运的赶上好时候,用房子征地的补偿金做生意发了家,站在风口一飞冲天。

全家在城市扎根,夫妻俩还把女儿送到了学费昂贵的私立高中。

城市里讲究全面发展,季玉也争气,一点看不出出身暴发户。长得漂亮不说,成绩优秀之余还被发现很有音乐天赋,拉得一手大提琴,从小到大一路拿奖。

大反派作为‘别人家的孩子’活到十六岁,不知道是人生拐了个弯,还是应该说彻底脱轨。

季玉父母生意失败躲债出国,却……没有一起带走她。

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把她一个留了下来。

房子被抵押查封,接下来就像噩梦一般,每天都有债主来找麻烦,问她父母的下落,问她要钱。

从浇油漆到泼汽油,言语侮辱到围堵威胁。

国外音乐学院通知书也只能作罢,没有钱,她父母上了失信黑名单,不可能出国。

一瞬间从天堂到人间,生活却还得继续。

季玉东躲西藏了半年,照顾了她十几年的保姆回来找到了她。

保姆眼见小姑娘被追债的快过不下去了,劝说她和自己回老家避一避。

季玉被吓怕了,父母出事后以前殷勤的亲戚全部都消失了。她没怎么犹豫,拎着个只装了几件衣服的行李箱跟着赵姨离开了。

赵姨家境不富裕,她身体常年吃药花费不少,虽然没有子女却经常贴补家里的其他晚辈,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存下什么积蓄。而亲属对她收留一个没有血缘的人意见很大。

毕竟从前的东家都破产跑路了,没必要管闲事,吃力不讨好。

赵姨坚持把人留了下来,季玉十六岁前无忧无虑,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早上睁眼都思考怎么能赚钱。

怎么才能活得更好一点,或者是活下去。

她放弃了音乐学院,她的大提琴没有能从房子里带出来,被人拿走抵债。只是在当地找了个普通高中入学,。

一年后,季玉以全市理科第四名考上了大学。

她读书的早,十六岁考上音乐学院,重读一年也不过才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