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2页)

苏意卿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心里柔肠百结,但面上还是含笑相送。

谢楚河走后,赵长盛领兵驻守怀鲁,当地的民生事务则由赫连宜之打理,这两人都是谢楚河至亲至近之人,一切无虞,原本也风平浪静。

然而,一天深夜,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递到了怀鲁,送讯的士兵拼死赶到,将口讯说出之后就气绝身亡了。

怀鲁城为之震撼。

苏意卿睡到半夜,还迷迷糊糊的,忽然被白茶叫了起来。

白茶早些年嫁给了谢府大管家谢全的儿子,如今一家子都在府上服侍着苏意卿。她这些年本来越发稳重了,但眼下却带上了惶恐的神色。

“夫人,赫连大人和赵将军求见。”

这个时点,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苏意卿心下一沉,起床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大厅里,赵长盛焦急地踱来踱去,赫连宜之满面凝重之色,他一见苏意卿出来,便道:“意卿,你赶紧收拾一下,由长盛亲自护送你离开怀鲁,先到东面的衮州去躲避一下,义安王李怀庆的本事和为人都还是靠得住的。”

苏意卿反而十分镇定:“舅父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要说予我知晓。”

原来,平岭节度使傅容予借助谢楚河的兵力夺得济州城后,对谢楚河所要求的割地称臣之约又心生不满,暗中与朝廷密谋,让朝廷的军队绕过防线,经由济州城切入江东腹地,趁着谢楚河不在,铁骑直逼怀鲁,试图倾覆谢楚河的后方据地,如今已经距离不到一千里地了。

赵长盛得悉后,第一时间派人赶去抓捕傅氏姐弟,但只抓到了傅正堂,傅明嫣竟趁着混乱之际逃脱了出去,不过眼下城门已经四闭,她定然还在城内。

赵长盛对着傅正堂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实在也下不了手,只能恼火地先把他关押了起来。

赫连宜之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地带过,但苏意卿跟着谢楚河这么久了,自然听得出来情势如何险峻,不由地脸色苍白:“那舅父和赵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赵长盛道:“我们已经遣人向大将军报信去了,但株州距离怀鲁路途遥远,兼之眼下战况正酣,恐怕大将军很难及时赶得回来。”

赫连宜之沉声道:“意卿,如今唯有你最要紧。说句不中听的话,哪怕怀鲁城亡了,只要楚河还在,他总能力挽狂澜,不愁后路,但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会是他终身之痛,所以,你别耽搁,外头的军马都备好了,即刻出发去衮州,怀鲁再不济,也能抵挡月余,之后他们再攻到衮州,也要十几天,算上这日子,楚河应该能够赶回来了。”

苏意卿定了定心神,问道:“长盛送我去衮州,又由谁来领军护城?”

赫连宜之淡淡一笑,神情沉稳坚毅:“城中有魏显、张代等参将留守,再加上舅父这把老骨头,我们赫连一族在怀鲁绵延生息了数百年之久,乡土难弃,哪怕为之殉死亦是无憾。”

苏意卿未置可否,转而向赵长盛问道:“城中守军几何?如果让你留下来尽力防守,可有胜算?”

赵长盛平时话特别多,此刻倒是言简意赅:“敌军四十万,守军二十万,若让我倾尽全力,胜算在五五之数,我不敢托大,一切以夫人的安危为重。”

苏意卿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目中一片清澈明净:“楚河在怀鲁苦心经营了六年,这里是他的一片心血,如果长盛和我都离开了,等同告诉全城百姓,我们已经放弃了怀鲁,届时民心动乱、士气低迷,岂不是将此城拱手相送。何况,怀鲁若破,哪怕我们躲到衮州,也未必能够逃过劫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我不走,我是大将军夫人,我若在,城就在,我与众将士共存亡。”

赫连宜之急得变了脸色:“意卿,断断不可如此!”

苏意卿微微笑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一样事物,摊在手掌心,那是一枚玄黑铁牌,长约两寸,尖头盾形,上面刻着白虎之纹。

大将军的令牌,见此令,如见大将军亲至。

赫连宜之和赵长盛一起跪了下来。

赫连宜之头疼地直叹气。

赵长盛却是血性之人,慨然抱拳道:“末将遵命,当与全城上下军民同心,誓死守卫夫人,纵使粉身碎骨亦不退缩。”

这么说完,他又愁眉苦脸地道,“夫人,我们劝过了,是您自己不走的,若到时候大将军回来,我还活着,您一定要替我求情,不然,我没死在战场上,也要死在大将军手中。”

苏意卿知道他故意说笑着,当下柔声道:“你放心,你肯定会活着等到他回来,无非挨两顿板子,我会叫他打轻一些,总不会把你打死的。”

赫连宜之见事已至此,也只好苦笑道:“好吧,意卿,到时候顺便替舅父一起求情,舅父实在是拿你没办法了。”

苏意卿自然满口应承,但心里直打鼓,可怜她,到时候谁来替她求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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