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预言(第2/3页)

叶挽秋轻轻皱着眉,纤白的手指在石桌上点了点,态度认真:“你刚刚说那公主叫什么来着?”

“虞娴。”

“这名字不太好。”

“为什么?”蔚黎不解。

“你把它倒过来念试试。”

“娴虞,怎么了?”

“就是‘咸鱼’不好啊。”叶挽秋满脸无辜,“而且这两个小孩才多大啊,这也太着急了。”

蔚黎没听懂她的意思,只拍拍她的头:“你这小脑瓜里全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这个老人家跟不上了。倒是下个月你们就得回陈塘关了,在那之前神界还有个年中祭,阿辰会为符合条件的生灵做出预言,你和小哪吒可一定要来啊。”

叶挽秋随口应下,然后才回过神:“什么祭?”

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蔚黎已经不在原地了。

傍晚的时候,天还没擦黑,哪吒提前结束了修习回来,却没在平时的地方见到叶挽秋,房间里也没人,只能到处去找。最后想起她这段时间好像经常去聚魂池边,于是转而向聚魂池走去,这才找到了她。

少女坐在池水边,一身广袖白衣,像是刚从满池浮雾里飞出来停留在岸边的蝴蝶,收拢的翅膀洁白无瑕,风一吹就会消失。

哪吒停在她身后不远处好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上去,坐在她旁边:“看什么这么入神?”

“红莲。”她下意识回答,又转头,“你这就回来了?”

他嗯一声,顺着叶挽秋的话,看向那朵生长在聚魂池中央一直敛蕊不开的涅火红莲:“你很喜欢那花么?最近经常看你过来。”

哪吒的语气淡淡的,只是纯粹的疑惑,可话的内容,却和三千多年后的某个场景重叠在一起,让叶挽秋一时有点怔神。

见对方愈发盯着那朵花出神,哪吒皱下眉,伸手在她眼前晃两下:“真这么喜欢?”

“不是。”她眨眨眼,“我只是刚刚想起来蔚黎主神的话。说是过两天神界有个什么……年中祭?夙辰主神会去为符合条件的生灵做出一个预言。你要去吗?”

哪吒挑挑眉,伸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捏弄着绕在手上的混天绫:“神界如今派得上用场的新神本就少,才刚组建起来没一两百年,倒还有心思来搞这个。”

“所以这就是你拒绝那咸鱼……娴公主的原因?”叶挽秋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哪吒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公主?”

“天帝的小女儿。”她半垂着眼睫提醒。

哪吒似乎还是没想起来,脸上的神色也依旧茫然。叶挽秋有些想笑之余,叹口气:“天帝寿宴上,那个一眼就看上你的漂亮小姑娘。”

讲到这份上,哪吒终于想起来了,表情也随之变化一下,由疑惑转为面无表情,甚至是有点厌烦,但又很快跳跃回去,只眉尖还皱着:“谁告诉你的?”

“蔚黎主神啊。”叶挽秋耸耸肩。

“她说的话你也信。”

“什么意思?难道没这回事?”

哪吒沉默几秒,表情有些不耐烦,眼神也跟着凌厉起来:“你别理。”

叶挽秋发现,也许是自出生起就从来无人敢亲近和接触的缘故,哪吒的性格总是相当乖僻锐利。即使因为生而知礼,所以举止言谈都很有礼貌,但也就仅仅只是停留在礼貌的层面上。

或者对他来说,礼貌反而是一种被用来和他不想感兴趣的人保持距离的方式。

如果对方再得寸进尺,他骨子里的那种傲气强硬就会显露出来,一身尖刺地把对方逼退为止。

比如,从头到尾地绷一张冷脸对着那位小公主,恨不得把对方当空气,也不管周围其他神灵还在,直接就拒绝了天帝颇有苗头的几句话。理由倒是委婉,但是态度里的冷淡遮掩不住。

这样的个性,虽然算不得多恶劣,但也实在称不上好。和他三千年后相对内敛隐忍得多的个性比起来,有点太锋芒毕露了,总有种要摔跟头的感觉。

想到这里,叶挽秋用手撑着下颌,颇为忧虑地盯着他:“作为你的半个监护人,我有点担心,你这样恃美行凶难道不怕翻车吗?”

哪吒已经习惯了她偶尔一些话里夹杂着几个自己听不懂的名词,也不回答,只挑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对方:“那作为你自己,你又想说什么?”

叶挽秋沉默,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上他的肩:

“干得好。”

哪吒看她一会儿,转开脸轻轻笑起来。

“话说回来,你还没说要不要去那个什么年中祭呢?”

“你想去?”

“那倒也不是。只是夙辰主神会在那时候为一些生灵做出预言,我还挺想去试试能不能争取上的。”

“你要真这么想,那就去找蔚黎主神不就好了么?”哪吒奇怪地说,“反正只要她开口,夙辰主神就不会拒绝的。本来这次年中祭他会答应去,也是因为神界的人找了蔚黎主神说情。”

“对啊,我怎么忘了!”叶挽秋跳起来,捏一把哪吒的脸,“谢了!”

哪吒被她突如其来的袭脸行为弄得僵硬一瞬,还没说话就看到对方已经朝溺海的方向飞去了。

这几日的溺海,光线一直变幻得相当奇诡,明明暗暗摇摆不定,有时候昼夜甚至会在瞬息间就交替数次,像是天地秩序混乱了似的。

看到叶挽秋来,蔚黎笑着朝她挥手:“阿辰刚刚还跟我说有个老熟人要来,还真让他说中了。”

“他知道我要来?”叶挽秋问。

“是啊,你去吧。”

走进划星阁里,叶挽秋看到夙辰和明煌正在下棋。白衣银纹的夜神掌管黑棋,黑衣金纹的太阳神则拿着白棋,谁的棋子占优势,外面的天光就跟着开始变换。黑夜压倒白昼,曙光挑破长夜,都在这两个原生神的棋子移动间。

叶挽秋终于看懂了这场昼夜混乱的缘由,抬手行礼后,说:“还好你们没把这场博弈投放到人间去,那儿的人哪经得起你们这样折腾。”

明煌偏头看着她,笑容深浅难测:“来了?看来得等一会儿才能继续了。”

“你们不会就这么下棋下了四五天吧?”

“是啊。”明煌轻快地回一句。

夙辰懒懒地转着手里的棋子,依旧保持着半倚在软枕上的姿势,只将目光从棋盘移到叶挽秋身上:“你想问什么?”

“我……我想请问关于哪吒的一件事。”

“啊,那小孩儿。”明煌一脸了然地点点头,眼神微微闪烁,“他怎么了吗?”

“现在……倒也没怎么。”她迟疑着回答。

夙辰抬起手虚晃一下:“我的预言还是和两年前一样,他该经历的,少不了。至于你……”他停顿一下,“你最好不要在不应该的时候去干涉他太多。有时候盲目地关心和改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和他走得越近,你的所作所为,就会对他一定时间后的将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