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钟离微愣。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一会,一直到将脸上的笑意压下,才继续去沐浴。

……

钟离说给傅杳抓剑魂回来,很快就出门去抓了。

山下槐树林的郑匠人在之后,觉得钟离都已经这么费心了,他身为好伙伴,必须得帮着在观主面前说点好话。

于是很快的,整个道观的人都知道钟离去给自家观主抓爱宠去了。

“爱宠?”傅杳时常惊叹流言的力量,但是这只是山上山下的距离,就不要传的这么离谱了吧。

“对啊。”郑匠人信誓旦旦道,“钟离说你想要只凶兽做宠物,这不就去给你抓了。”

傅杳:“……”这话怕是一时半会说不清了。

旁边竹之听到后,却是拿着画笔哂笑,“南海的凶兽我倒是知道有一只,但是人家一直在南海悠游自在,这就没有必要因为一句话就去把人家捉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大人物来说,又怎么会把那些小玩意的性命放在心上,杀了也就杀了。”

他这阴阳怪气,傅杳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踢了竹之一脚,道:“你与钟离从前有过节?”

“那倒没有。”

“那你说话给我放客气点。”傅杳护犊子道。

竹之看向她,“观主你这般,难道就算钟离公子以前杀人不眨眼也无所谓?”

“无所谓啊。”傅杳自然道。

竹之被她这态度给噎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难道观主也心悦于钟离公子?”

傅杳飞快的捕捉到了重点,“也?”这也就是说,钟离从前还有爱慕者,“谁还心悦他,说来听听。”

那个家伙除了皮囊长得好看些,人有钱一点,道行高一些,平日里心都是黑的,嘴巴还不饶人,谁那么想不开,往他这座石山上撞。

竹之抿唇,视线却看向傅杳的身后。

傅杳转身一看,白色的影壁一侧,身着一身玄衣的人不是钟离又是谁。

视线落到钟离手中的血团上,傅杳当即走了过去,看着血团道:“这就是凶兽?”看上去确实有些凶,因果之力都已经这么殷红了,看来死在它手里的生灵不算少。

“嗯。”钟离将凶兽魂魄给她,脑海里想的却是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

她好像没否认。

傅杳却不知道他的想法,说了句“钟离哥哥你真好”,就拿着凶兽魂魄美滋滋进了大殿,留下外面一干人等你看我我看你。

钟离哥哥……

艾玛,郑匠人摸了摸胳膊,他果然还是年纪大了,有些吃不消年轻人的喜好。

江掌柜也很快跟着咳嗽了一声,招呼道:“那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走了走了。”

一干人散尽,竹之望着钟离,他原本以为钟离会说什么,谁知钟离依旧看都没看他,就消失在原地。

里面,傅杳将凶兽魂魄放入天一剑之后,让赵兴泰今夜做顿宴席,她要宴请钟离。

赵兴泰见她心情不错,当即应了下来。

而到了晚上,傅杳亲自去邀请钟离时,钟离却拒绝道:“不必了。”

“怎么又不高兴了。”傅杳道,“难道是因为竹之在背后说你?放心,谁的手里没沾点血,从前也一样有不少人死在我手里。”

“不是这个。”钟离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究竟知不知道她什么处境,“以后你不要再那么亲昵地叫我。”

他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她应该能明白吧。

“不叫就不叫咯,”傅杳表示非常无所谓,“反正这都是套关系的说辞而已。咦,你不会是因为这个称呼不高兴吧。”她顿时恍然,“听竹之说有女人爱慕你,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红颜知己。之前老郑他们不是说你身边一直都没人,我当时还真信了呢。对了,今夜酒宴老郑他们也在,我回头给你澄清一下。”

听她越说越离谱,钟离太阳穴突突跳,“我去。”

“嗯哼?”

“不是说要开宴了,走吧。”钟离黑着脸道。

傅杳见他这样,摊了摊手。

男人的心,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

来到了道观后,差不多熟悉的人都在。道观自从重建以来,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现在夕阳刚落,暮色四合,白色的道观倚靠在雁归山侧,暮霭如同她周身笼罩的面纱,让整个道观显得既圣洁又神秘。

钟离和傅杳一来,筵席便开了。宴会上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钟离就坐在傅杳的身侧,知道钟离不是喜欢说话的,再加上他那不太像是平易近人的模样,大多数人都不敢去搭话。

而身为众人中心的傅杳却不同,无论什么话题,她也都能掺上几句,说几句玩笑话。

在赵兴泰将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端上桌时,傅杳指挥道:“钟离喜欢酸甜口,放他面前。”

赵兴泰自然是应了,旁边其他人听到她这话,已经有人最快笑道:“观主竟然连钟离公子什么口味都记在心里?”

“这还需要记?”傅杳道,“每回来他都是这口味,次数多了知道也不奇怪。”

这个时候,杨厨子非常不识相地问道:“那我呢,我喜欢吃什么?”

傅杳:“……”

江掌柜见她不说话,也试探性问道:“那我呢?”

傅杳持续沉默。

最后,赵兴泰众望所归地开口,“那我……”

“你我知道,你什么都喜欢。”傅杳笃定道。

赵兴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这就滚。”

“喂喂,”傅杳不乐意了,“你们平时吃的五花八门,就没有过剩菜。这让我怎么去留意,你们是在逗我吗?”

“您现在是在暗示我们吃得多吗?”江掌柜掩嘴笑道。

“不,其实暗示中还带了点嫌弃,你们吃太多,我估计很快就要养不起你们了。”

这个话题随着斗嘴被一带而过,旁边的钟离则一直非常安静。

偶尔,他的视线从面前的糖醋排骨上扫过,心里总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的喜好不是没被人留意过。

从前他身边的贴身侍者将他所有的喜好全都会记在心上,在私下将他伺候的妥帖之余,会经常提醒他,让他不要将这些喜好外露。

因为那些人会钻这个空子,以这些来博得他的好感。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情绪。一旦被人钻了这道空子,那他将来撕扯开时,肯定会感觉到痛。

自从侍者去世后,很少会有人能知道他真正的喜好。

再后来,他解脱于肉身的束缚,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没有转变的太快。至少在吃东西这上面,筷不过三一直保持着。

傅杳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看来对他多少是存了那份心的。

一想到这个,钟离有些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