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家(第2/2页)

舒清因不解,“既然不用上班,你干嘛不多睡会儿?”

徐琳女士皱眉,“那也要我睡得着,不然干躺着?”

从她妈家里到恒浚,坐地铁要经过死亡三号线,开车也得堵上个半天,她早来了这么久,估计是四五点钟就醒了。

舒清因年轻,自然是不理解四五点就自然醒的人体构造是怎样的。

徐琳女士也不爱玩手机,更别提现在年轻人所钟爱的躺床上玩手机的娱乐项目。

如果丈夫还在,至少身边还有个能说话的人。

同床共枕多年,忽然又成了一个人睡,早晨起来摸摸身边的床单,温度是凉的。

啊,原来那个人不在了。

这样强烈的既视感又会突然冒出心头,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因此早起的习惯就这样在无意识间定了型。

寒暄完,舒清因没话说了,她也不知道跟她妈说什么。

从小到大,她家里就实行慈父严母的家庭教育制度,女儿又天生亲爸爸,爸爸走了这么几年,她和徐琳女士就更没什么可聊的了。

徐琳女士看着女儿,状似不经意问,“过不久政府要公开拍卖的那块地皮,情况你都了解了吗?”

舒清因点头,“怎么?”

“三局这会儿精力都放在了邻省那边,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机会落在八局头上,”徐琳女士言简意赅,“一旦盖章,建筑商招标是迟早的事儿,这项目我会帮你争取到,你自己也上点心。”

这两年新建三局和八局的营业收入咬的很死,虽然三局仍然保持着接近三百亿的营业差,但实际上完全归属于母公司的纯利润已和八局不相上下,毛利率也不再是一骑绝尘。

徐琳女士担任总经理这几年,三局利润一直睥睨于各分局之上,直到八局那边的领导班子换了血。

八局总部位于临海金融城市,论地理位置比三局好上一大截,得亏徐琳女士背靠整个徐家,这些年拿下不少一二线城市的地标级建筑开发权。

恒浚集团中目前只有接近百分之十的股份隶属国有,光是徐琳女士的个人股份就超比重不少,这其中弯弯绕绕牵扯过多,就算这次三局拿不到项目,有恒浚傍身,她也绝不会亏。

舒清因漫不经心的问:“妈,你觉得宋氏能拿到吗?”

徐琳女士瞥她一眼,“这还用说?如果宋氏能拿到,我会说争取这两个字?”

之前徐茜叶跟她说宋氏这回悬,还真是一点不错。

徐琳女士反问她:“这话是俊珩让你问的?”

舒清因没说话,徐琳女士也能猜到了。

“没有可比性,你自己也知道吧?这事儿我不能插手。”

舒清因当然知道,这话她早和宋俊珩说过了。

只是当时语气很坚定,这会儿不知怎么又莫名替他问了出口。

徐琳女士见她没什么疑问,于是换了个话题,“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

舒清因摇头,“没有。”

徐琳女士满意的舒了舒眉头,“正好,六点半君临酒店,别迟到了。”

“干什么?”

“和沈氏一起吃个饭。”

舒清因一听这姓就浑身不舒服。

她抱着希望问:“沈氏的谁啊?”

徐琳女士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舒清因撇嘴,“那我晚上有安排了,我不去了。”

徐琳女士觉得莫名其妙,“你刚不是说没安排?怎么这会儿又改口了?”

舒清因哪儿能跟他妈说真实原因,含含糊糊半天也找不出个不去的理由。

“你这是什么态度?”徐琳女士没了耐心,以为舒清因又开始耍任性了:“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跟我反着来,舒清因,你是被你爸惯的这臭脾气还没扭过来呢?”

舒清因非但没怵,反倒低声喃喃,“我这臭脾气到底遗传的谁你心里没数吗?”

徐琳女士终于开口责斥她:“舒清因!这就是你跟你妈说话的态度吗!”

舒清因刚要说什么,助理正好端着新茶进来,只进来了半个身子就感觉到了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欲哭无泪,徐董这是又和他们舒总吵起来了。

母女俩终于发现有外人旁听,这架还是没吵起来。

“你要还把我当妈看,今天晚上就必须过来,我不接受任何你不想去的理由。”

助理端着茶听见徐董直接下了命令,然后起身推门而出,全程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想这茶算是又白泡了。

舒清因自己也知道,她没那胆子真跟她妈对着干。

所以心里再烦躁,晚上的饭局也还是要去。

等到下班的时候,老天估计也想和她吵,果不其然又堵车了。

心情烦躁的时候堵车真的能把人的心态逼疯,尤其是前排车子那刺眼的红色尾灯,映得舒清因眼睛都变成血红色。

舒清因从交通路况抱怨到市区限外地车辆牌照通行措施还不够严厉,丝毫不觉得她这种一辆车接一辆车买的人也没无辜到哪里去。

徐琳女士说的是六点半,车子开到君临酒店楼下的时候已经六点二十二分。

现在是饭点,VIP商务电梯这边也不怎么得空,幸好靠近电梯按钮的人替她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

舒清因道完谢,下意识的看了眼这位好心人。

好心人西装笔挺,右手还顿在电梯按键上,左手插着兜,脸是好看的,表情却不怎么高兴。

显然也是下意识做了善事后才看清她是谁。

舒清因神色复杂,一时半会愣在电梯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沈司岸撇开眼,声音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

舒清因后退两步,“我等下一趟好了。”

她这么避不可及,沈司岸反倒还笑了,因为察觉不到他的心思,让人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沈司岸语气懒懒地,“反正待会儿还要一张桌吃饭呢,矫情什么?”说罢,男人英挺的眉上挑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尾音里还打着转儿,“啊?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