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门要画(第2/3页)

商铎平日也并不如何高调。

但今天,却特意摆出全幅架势,当真动用城兵开道,鸣锣张伞的就出发了,加上自家车马仆役,整条队伍浩浩荡荡百余米。

既然是休沐日,各府官员自然是在家的多。

虽然他们不可能自己就站在大门口看热闹。但各府大门外头那些门子,看到保宁侯这样声势浩大的过去,岂有不往里回禀的道理?

所以十亭人中,倒有九亭都知道保宁侯正式出行,就是不知要去何处。

还有些老人儿记起当年昌平伯之事,心道这位侯爷怕不是去找谁的麻烦吧。

尤以那位如今已经继承了爵位的吴家爷,想起当年落在身上的那顿板子就觉得汗毛直竖。

连忙审查自家子弟,生怕是他们府上梅开二度又得罪了保宁侯爷。

围观群众暂且不提,如今只说王子腾府上。

王子腾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况且不比贾赦那个一等将军的虚职,王子腾的官位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纵使王公及老夫人都去了,太上皇也格外恩准,王家仍然挂着统制县伯的匾额。

而保宁侯府这一行人,就停在了王家门口。商铎本人从车上下来,直接戳在了人家门前两只石狮子正中间,不偏不斜,立如青松。

王家的门子这一惊还了得,飞跑了里面去报给王子腾。更有大管家先一步按着帽子飞奔而来,连忙吩咐开了正门,慌得上前行礼要请保宁侯进去。

商铎负手而立,也不答话,身边自有人说道:“侯爷就在这儿等王大人出来。”

大管家心里就是一颤,这,这语气不太像来做客的啊。

王子腾此时并不知飞来横祸,还在内院享受生活,亲手培植着一株玉蝶梅。

他虽是个武将,但心思沉稳,颇有才学。

他既是四大家族拔尖儿的人物,少不得担起大梁来。又有公务在身,每日经手之事多如繁星。

如果难得有点清闲时光,他就会亲手栽植一些草木怡情。

今儿正是好天气好日子。

谁料得他花种了一半,就有人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跑来回禀说是保宁侯亲至。

王子腾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个很有分寸见识的人。

当今登基,保宁侯简在帝心王子腾如何不知道。但他更明白,自己作为先帝心腹,如果上赶着去结交当今心腹,不说人家保宁侯能不能跟他交好,太上皇估计就先捶他了。

于是他与商铎就只是点头之交。

那今日商铎怎么会突然上门?便是官员之间拜会,也都会提前递帖子,哪有这样直接来的?王子腾心里忽然涌现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而在王子腾看到商铎这样全幅架势时,不祥的预感几乎化作了实质拍在了脸上。

但他到底是个人物,还是稳得住的,拱手客套了两句蓬荜生辉之类的场面话。

商铎也不急,负手而立听他说完一篇套话。

这才笑道:“原本我也该跟王大人寒暄一番。但我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有话直说了。”

王子腾第一次听人用来者不善形容自己,心中就是一惊。

这是他不了解商铎的为人,这位商侯爷可是在御前都大言不惭,用“雏凤清于老凤声”来夸赞自家儿子的,他什么形容词不敢用呢。

此时商铎见王子腾发蒙,就给了他进一步解释:“我是来要债的。”

王子腾蹙眉:“还请侯爷明示。”

商铎这下也不背着手了,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心一敲,笑道:“王大人在这儿跟我装起不明白来了?本侯倒还不明白要请教王大人呢。听说贵府可是有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名声啊,那何必要伸手拿旁人的东西呢。”

王子腾眉心一跳,声音沉下来:“侯爷所说,我当真不明白,还请您有话请直说吧。”

商铎也收了笑,不再卖关子,只道:“年节下我女儿送了户部尚书林大人家的千金一副寿萱轴图。这幅图现在就在贵府,还请王大人拿了来还给我。”

王子腾一怔,随后才凭借绝佳的记忆力想起来,好像前些日子,王夫人确实送来过一幅画……

而且是派的周瑞前来,还求了自己一件事。

可周瑞带的话明明说那是贾母赏给王夫人的体己之物啊。

倒是赵氏见了还说了一句,这画清雅,与王氏喜好素来不同。大约是不合王夫人的眼才送了来做人情。

他也明白,夫人不喜欢王氏这位妹妹。横竖是一幅画,他就随意叫人收了起来。

王家也不缺这一幅画。

但这画怎么会是保宁侯府送给林氏女的呢?难道是王氏动了人家林姑娘之物?!要真是如此,那自家可真是飞来横祸!王子腾只觉得自己血压都要上去了。

商铎可不管王子腾无不无辜,见他还在沉思,就继续冷笑道:“你家嫡亲妹妹私自拿了人家林府姑娘的爱物,给你送了人情。若我是王大人你,肯定会推说对此事全不知情,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王子腾:……想说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喉咙里。

商铎继续道:“罢了,我也不管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横竖我知道,这画就在王大人手里。你只要给我拿来,我这人的大度明理整个京城都是知道的。东西到手,我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王子腾险些叫他气的吐血:你还大度明理?大度的人为了一幅小女孩之间赠送的画踩着我家大门,堵在这里打我王家的脸?!

况且商铎现在转身就走有什么用!多少人知道他来了王家,明儿这件事就会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他王子腾就得满大街去捡自己的脸了!

他叫商铎气怔了,一时竟无话可说。

商铎见他不动,更道:“怎么,我看王大人竟是想吞下不还了?还是想直接不认这件事?“

“那也罢了,我是个斯文人,一贯不会与人口舌纷争的。横竖这是天子脚下,王法最大,咱们这就入宫去请陛下做主断个公道如何!”

王子腾现已心知肚明,今儿商铎就是冲着打他王家的脸来的,自己再犹豫,他真能拖着自己去面圣。

到了皇上跟前,陛下是偏心这位亲舅舅还是偏心他这个太上皇的心腹,还用说吗?

何况此事要真是王氏干的,都不用陛下偏心,他王子腾就是没道理的那个!

因此王子腾只能暂且打落牙齿和血吞,将画取了出来——再不叫人拿出来,商铎就要给他添上私侵财产的罪名了!

等商铎取了寿萱轴图,王子腾还不及再解释两句,只见商铎转身就走,直接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王子腾当真是万般冤屈无处可诉,只觉得自己比六月飘雪还要冤一些。

等保宁侯府一行人再浩浩荡荡回府后,整个西边都已经将此事传了个□□不离十,并且当晚就传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