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是谁?!说!

银霜月怀里抱着两个菜盘子,一身的汤汤水水,无比震惊的抬头看向银冬。

银冬这些年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这一刻,在听闻了银霜月居然要召胡敖为驸马的这一刻,彻底失控了。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难看至极,却是连强颜欢笑也做不到。

长姐从未主动提过驸马之事,那几个栽在她的命格上,却实际上是死在皇帝的手中的所谓驸马,都是银冬主动,再象征性的问一下银霜月的意见而已。

直到庄郎官主动送死,那算是银霜月第一次同人相约,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凄惨无比,银冬本想着,通过这件事,长姐便再也不会动招驸马的心思了,这一次他主动提及,也只是说说而已。

没成想……

他头脑简直要被沸腾的理智烧糊了,眼中通红一片,甚至都看不清银霜月满身的汤水和震惊不已的神色。

因为他想起了胡敖,他来之前才见过胡敖,那是西北军的将领,是银冬在这朝堂所有的大臣之中,鲜少的不曾忌惮怀疑,甚至手上没有把柄的人。

银冬想起他的模样,熟知他的事迹,品行纯善,生的魁伟粗狂,又阳刚十足……确确实实,是他长姐一直都喜欢的那种模样。

可是长姐是如何将心思动到胡敖的身上的

长姐几乎不出门,动了这种心思,必然不是因为刚才他提了一句,依照长姐的性子,庄郎官的事情之后,她应该是不赞同再召驸马的事情,怎么会……

银冬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眼睛看向银霜月,耳畔嗡鸣不止,头疼欲裂。

“呃……”银冬按住自己的头,跌跌撞撞的朝后退了一步,一闭眼,不知何时积蓄的眼泪,便顺着几乎扭曲的面颊上蜿蜒而下。

无法接受!

银冬连想象长姐同旁人在一起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听到银霜月亲口说出这种话?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闭上眼却是血红一片,那是私狱中一次又一次让染红暗河的血。

那些人心术不正,企图利用长姐身份一步登天,连见都没见过何来的真心倾慕?!

自身污浊不堪却企图染指霜月一般明亮的人,他们该死!

可若长姐……若长姐心有所属,想要成婚呢?

银冬从未曾想过有这种可能,他已然杜绝了银霜月几乎所有接触男性的机会,她宫中连太监都没有,为何她还会……还会……

银冬觉得自己胸腔宛若被人戳入了一把刀,正在翻搅着,割碎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有些恶心,嗓子火辣辣的,觉着自己一张嘴,便能将七零八碎的心脏吐出来。

他晃了晃头,想找回理智,接连踉跄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凳子,不慎被凳子绊倒,结结实实的向后摔在地上,还是很标准的以后脑勺抢地。

“咚”的一声闷响,银冬凌乱的呼吸平缓下来。

银霜月震惊于银冬的怒火,却这会听到这一声闷响,连忙扔了两个盘子,一身菜汁都顾不上了,起身便朝着银冬扑过来,嘶哑着嗓子朝外面喊道,“平婉!传太医!”

“冬儿!”银霜月扑到银冬的身边,对上他没有聚焦的眼神,吓的差点没了脉。

“磕到哪里了?!”银霜月检查他身上的伤,手摸到他的后脑,指尖触到了黏腻,再朝着外面喊的尾音都撕开了。

“快!快传太医!陛下摔倒了!”银霜月不敢去胡乱动银冬的伤口,只跪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同他说话。

“冬儿……冬儿你没事吧!”银霜月捧着他的脸,将他头下伤口用手掌垫起来,免得转头间再在地上摩擦到。

“看着长姐,你头磕破了,疼不疼?”银霜月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银冬其实没怎么样,磕到脑袋之后,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是无知觉的,接着便是剧痛。

不过对于银冬来说,这样的疼痛真的不算什么,甚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好事。

他急需清醒,冷静下来,否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看清了银霜月焦急的神情和眼泪。

“冬儿……冬儿……你说句话,”银霜月吓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样,砸在银冬的脸上,落在他的唇角,温温热热,悄无声息的滑进他口中。

是咸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子腥味。

银冬喉结动了动,如饥似渴的咽下去,这是长姐为他流的,他慢慢的抬起手,碰到了银霜月的脸上。

屋外的婢女,银冬身边伺候的平通任成都一股脑的冲进来,银冬却并未把手拿开,而是完全的贴上银霜月的脸,开口想说一句,长姐,我没事。

却一开口,便是一口血。

银霜月吓疯了,从外面冲进来的人全都吓疯了,银冬本就头疼欲裂,被这许多人一叫,只觉得头嗡的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兵荒马乱鸡飞狗跳,整个太医院的老太医全部出动,加上任成,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银冬除了头上在地面上磕了一个不大的口子之外,之所以吐血,是因为摔倒的时候把舌头垫在牙齿下面咬破了……

银霜月还将两人用膳期间,银冬突然间起身发狂的事情说了,太医们又是一番商量,轮番号脉,最后只说他那是心悸受惊所致。

银霜月也不懂医,只不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当时的对话,似乎也没说什么能够导致银冬心悸受惊的话。

倒是他当时面色,和眼中血丝,还有扶住头连连后退的样子,让银霜月想起曾经看到过有人发作失心疯时候的模样。

银冬受伤不易搬动,所以直接待在了含仙殿,虚惊一场,银冬无大碍,开过了药,太医们都走了,银霜月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趴在床边上,看任成仔细的为银冬头下垫好了一层层的软棉,又为他换掉被血浸湿的药布,重新包好。

“陛下真的没事吗?”银霜月忍不住出声询问。

任成对银霜月向来礼数周全,有时甚至比对银冬还要恭敬,待在银冬的身边,长了脑子和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陛下待长公主胜过他自己,他们这些奴才自然也更加的不敢怠慢。

任成站在床边上,恭敬躬身,“回长公主,陛下头上和口舌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脉象紊乱,这会儿喝下了安神药仍旧眼珠转动,可见陛下不知为何正惊慌不安。”

“伤不严重就好,”任成的能耐,还是银冬曾经告诉她的,任成又是银冬贴身之人,极其信任,银霜月听了他的话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任成退下,银霜月琢磨着银冬难道是因为太尉要同大将军联姻所以惊慌不安?

可是没有道理,银冬的心性这些年银霜月是看在眼中的,当年登基之前,局势那般紧张,连她都每日惶惶,银冬却从不曾焦虑,这些年朝堂上银霜月也多有耳闻,银冬处事灵活多变,平衡各方势力手段非常,他是天生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