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是在吃醋(第2/4页)

桑远远感到一阵心疼。幽无命今年二十五,皇甫渡竟是二十四。这就意味着,姜雁姬刚生下幽无命,便抛弃了父子二人,悄无声息地投进了皇甫俊的怀抱,又替他生下一个儿子。

这般看来,从一开始,姜雁姬对明先生恐怕就只是单纯地存了利用之心!

皇甫渡见幽无命神色有些恍惚,赶紧说道:“你大可以拿我威胁他们,得到你想要的利益。幽无命,你有野心,有本事,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留着我的性命,将给你带来千百倍的好处。”

皇甫渡的眸中,似有星光在旋转,他抬手抹去唇角血渍,声音缥缈:“幽无命,你不会杀我的,你会带我回去,替我治伤,对不对,嗯?”

幽无命恍惚片刻,微微躬身,向着地上的皇甫渡伸出一只手。

皇甫渡眸中浮起劫后余生的狂喜,挣扎着抓住了幽无命递来的手。

幽无命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径直就搂到了怀里。

皇甫渡:“……”

他发现,幽无命这个疯子,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他的气息像蛇一样冰冷,这个冰冷的疯子,缓缓把脑袋搁到了皇甫渡的肩膀上,嘴唇凑到他的耳朵上,吐气出声:“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皇甫渡心头一寒,正要挣扎时,发现一只又冷又硬的手已摁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

视野忽然歪了九十度。恐怖的撕裂感和黑暗一起袭来,皇甫渡临死之前,弄明白了自己的死法——被幽无命折断颈骨,摘下了首级。

幽无命推开了皇甫渡的无头身躯,任他一腔热血洒在了纯白的雪地里。

他抓着皇甫渡的头发,把他的首级拎到了面前,对着这个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认认真真地轻声说道——

“我的亲弟弟啊。”

他的声音极轻,只有皇甫渡一个人的残魂能够听见。

……

幽无命拎着那颗脑袋甩了几下。

等到他回转过身时,脸上已挂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微笑假面,他把已经不再流血的脑袋抛向阿古,道:“好好收着!有大用。”

“是!”阿古双腿一并,接住了皇甫渡漂亮的脑袋。

桑不近皱着眉头,道:“皇甫俊这只老狐狸,当真是胆大包天!”

东州一百亲卫和接引使者都在这里护送诱饵,皇甫俊的身边根本就没剩什么人了。只带着少少几个亲信,拖着重伤之躯,远道回东州,着实是胆大心细,尽显枭雄本色。

“无所谓。”幽无命道,“那就让亲儿子替他死咯。”

他懒懒散散地向山谷外走去,看着完全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桑远远知道,他此刻不好,一点也不好。

因为他都把她给忘在了原地。

直到他走到山谷入口处,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了小桑果。

他顿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回头。

桑远远很想追上去,遗憾的是,她穿得实在是太厚太重,身上又带着病,头重脚轻,稍微走快两步就天旋地转。

桑不近是恨不得拿一座山把这两个人隔开,见幽无命先走了,他高高兴兴地搀着桑远远,笑得比桃花还灿烂。

桑远远扑腾了一会儿,眼见离幽无命越来越远,心中不禁焦急,张口想要喊时,忽然发现眼前飞旋的雪片之中,多出了许多金光灿烂的小飞蛾。

她吃惊地揉了揉眼睛,定睛看时,却见雪仍是雪,哪里有什么金蛾子。

一怔之时,眉心忽然一凉,仿佛有翅膀在轻轻拍打她的皮肤,旋即,轻微的冷疼袭来,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额心,直击颅脑。

她打了个寒颤,吓了好大一跳,赶紧抬手摸上去,只摸到一片雪粒融出的小水珠。

额头烫得惊人。

“哥,我怕是病得厉害了,”桑远远道,“方才,我感觉有只金色的飞蛾,从我额头钻了进去。也不知是什么幺蛾子。”

她的声音更加沙哑。

桑不近又心疼又好笑,微微蹲了身,干脆利落地把她抄起来打横抱住,像抱一只大雪团一样,托着她往外走。

三驾大车藏在谷地入口。

隔着老远,桑远远就看到幽无命孤零零地坐在车顶上,仰着头,很不耐烦地等她回来。

“小桑果!”他喊道,“快点快点,我给你捉到一个好玩的家伙!”

他扬起一只手,拎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一只大雪兔!

雪兔被他攥住了耳朵,两条肥圆的后腿悬在半空,不住地乱踢。

桑远远见他还有闲心捉雪兔来逗她,一时心中又酸又喜,百味杂陈。

桑不近想径自把她抱走,被她攥住了衣领。

只见她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撅嘴道:“哥哥,我想摸雪兔!”

桑不近恨恨地盯了幽无命两眼,视线像飞弩一样,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大对穿。

臭小子,拿毛茸茸来骗姑娘,要脸不要了!

幽无命压根就不看他,他笑吟吟地,看着桑远远下了地,笨手笨脚地向他跑来。

他没有迎上去。

这一刻,他的心情其实非常奇怪。

他恨不得让时光永远就停留在这一刻,不需要再有将来了。

因为这一刻,等来的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他的小桑果,在这一刻,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只需要安静地在这里等着她,不会有任何变故,意外也不会到来。

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歪了歪头,像是着了魔一般,贪婪享受她一步步靠近的时光。

‘不如我就这样死去。’

他的脑海里浮起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缓缓地垂下眼睛,望了望自己的心脏位置。

它跳得更快了,好像想要破体而出。

他垂着头,低低地笑出了声。

‘不,这还不是最好的,小桑果一定还会给我更多惊喜,不,惊吓才对。’

他笑着,抬起眼睛。

忽然便看见她倒了下去,栽进雪地里。

幽无命:“……”

他懒懒散散地跳下车,抢在桑不近之前,抄起了穿得圆滚滚的女子。

目光忽地一滞。

他看见雪地上有点点鲜红的血,像是一朵漂亮的小桃花。

“摔了。”她委屈巴巴地说道。

幽无命心中一惊,急急望向她的脸。

只见她的鼻唇之间沾着血和雪,小脸烧得通红,眼睛却弯弯的,正冲着他笑。

幽无命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血。

刚抹掉,她的鼻子里又流出血来。

幽无命气乐了:“灵明境的人,还能摔出鼻血?”

他扔了雪兔,把她抄起来抱到车厢里,取出绸布捻成一条,塞住了她的鼻子。

自她生病,车中就一直点着炭火。

整个车厢已熏得暖融融的,桑远远脱掉了那件笨重的雪兽绒大罩衣,整个人都赖进了幽无命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