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过盛长乐也只能硬着头皮,埋下头停在一旁,依次给三人行礼,“臣女恭请圣安。见过卫王殿下,首辅大人……”

皇帝忍耐着,目光没有在盛长乐身上多停留,只是若无其事的询问身旁的李元珉一句,“五哥这么久没回京,可还认得出这是谁么?”

李元珉目光落在盛长乐身上,仔细上下打量一眼。

他回来之前,就曾想象过她如今的容貌,却不知她比以往想象之中的要美上百倍,特别是身上那娇贵艳丽无人能比的气质,只让人忍不住被这般花容月貌所惊艳,久久恍然出神。

只可惜,她即将嫁做人妇了,嫁的还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徐孟州。

李元珉目中寒意一闪而过,回答道:“自然认得,熙华表妹。”

这一句表妹,瞬间就拉近了二人的关系,将盛长乐的记忆拉回到了遥远的曾经,尚且年幼之时,对她最好的人一个是太皇太后,另一个就是面前的卫王李元珉,她的五表哥。

李元珉身份尊贵,是先帝元后的嫡出皇子,与废太子和淮安长公主是同胞兄妹,盛长乐年幼时候最喜欢整日缠着他,太皇太后的意思,等她长大就将她许配给李元珉,卫王妃的位置都给她预留好了。

谁知后来,李元珉参与废太子篡位谋逆之事,获罪被剥夺一切实权,遣送封地,勒令永世不得回京。

李元珉走的时候,盛长乐都哭成了泪人,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也是五表哥被贬离京,太皇太后过世,父亲与她不亲,盛长乐孤立无援时候,才巴结上皇帝想找他做靠山。

前世盛长乐成亲的时候李元珉也来过,那时候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再次听说他的消息,便是因为他私自藏兵,企图谋反的意图败露,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引火自焚。

听闻他死讯的时候,盛长乐还伤心难过了许久。

渐渐抽回思绪,盛长乐含着笑意,偷瞄了一眼李元珉,道:“不知卫王殿下何时回京的,怎么也没听淮安长公主提起。”

李元珉回答,“昨日刚到,今日一早才进宫面圣,现在正打算去面见太后。”

皇帝便提议道:“不如昭昭与我们一同前去。”

这句随口的“昭昭”一出,旁边徐孟州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那股凛然气势压了过来,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皇帝感觉到头皮一凉,还以为是宫道上吹过来一阵阴风,丝毫没有意识到是来自某人的敌意。

盛长乐也懊恼,狗皇帝竟然当着徐孟州的面唤她小名,就不怕她解释不清楚?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故意给她添乱!

盛长乐僵硬的干笑一声,也只好道:“熙华方才刚刚从长生殿出来,还得太后娘娘诸多赏赐,正赶着回家,就不去打扰诸位了。”

而后盛长乐一一道别三人,对上徐孟州的视线时候,还不忘朝着他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不过徐孟州依旧不动声色就是了。

待盛长乐走远之后,回过头来,皇帝才又故意询问李元珉,道:“五哥,你可听闻首辅与熙华郡主的婚事了?”

皇帝知道,盛长乐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卫王李元珉,整天跟在他后头,也是卫王被贬之后,皇帝才有了机会,代替卫王的位置跟盛长乐交好。

这件事一直都是皇帝的心头刺,他知道盛长乐或许不喜欢徐孟州,可是卫王不一样,说不定盛长乐现在心里还惦记着卫王的。

想到这里,皇帝愈发不待见李元珉,甚至有点后悔赦免他回京,要不然,就赶紧给他除掉。

李元珉面不改色,如实回答,“进京路上略有耳闻。”

皇帝叹息一声,道:“记得当初皇祖母是想把熙华许给五哥的,朕原本也打算圆了皇祖母的心愿,不过只怕熙华这么娇生惯养的,去陇西贫瘠之地会水土不服,这才就近许给首辅,想来五哥应该不会怪朕吧?”

皇帝提起李元珉跟盛长乐曾经有过婚约的事情,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徐孟州听的。

果然,这立即引起了徐孟州的不满,毫不掩饰的把难看的脸色摆给他们。

因为盛长乐的母亲是公主,大周的帝王和亲王不是她表哥就是她舅舅之类,并且她家表哥还一个个都是狠角色,一个傀儡皇帝还不够,又来一个反贼卫王……还都赶着找死。

李元珉很自觉的回答:“那只不过是小时候皇祖母的玩笑话而已,岂能当真,臣现如今戴罪之身,熙华金枝玉叶怎能跟着我吃苦,自然是首辅年轻有为才配得上她。”

说话间,皇帝和李元珉两兄弟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徐孟州身上,似乎都在等他,看他怎么回答。

然而徐孟州并没有打算理会他们,只道:“臣想起来还有件要紧事去办,就先不去长生殿了。”

随后徐孟州扭头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淡漠的背影。

看着徐孟州离去,两兄弟对视一眼,还一头雾水,这是生气了?

*

盛长乐和他们分开之后,原本正往宫外走。

可是刚走到一半,背后徐孟州大步跟了上来。

盛长乐看见这男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冒出来走在她身边,与她并排而行,还吓了一跳,迟疑询问,“首辅……不是要去长生殿么?”

徐孟州一本正经回答:“我有要紧事,需出宫一趟。”

所以,他要跟她一起出宫。

盛长乐心下窃喜,原本是打算找个话题的,却听徐孟州先开口说道:“方才听闻,郡主与卫王曾有过婚约?”

盛长乐立即撇清关系,解释道:“只是当年外祖母口头说了说,那时我年纪还小,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看见卫王殿下,若不是宫人提醒,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徐孟州垂目看她一眼,自然不信,“他走的时候十四,现在十九,也没多大变化,你这就认不出来了?”

盛长乐干笑一声,点点头,“我记性不太好,不像首辅过目不忘。”

徐孟州颦眉,“你怎知我过目不忘?”

盛长乐补充道:“首辅的事迹当然全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首辅是天纵奇才,文曲星下凡,五岁就能作诗,十岁就能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十六岁高中进士,弱冠之年上任首辅,年纪轻轻就已执宰三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哪有你说那么夸张?”

盛长乐熟练的拍马屁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幽幽打断了。

少女娇羞一笑,甜腻腻的说一句,“首辅在我心目中向来就这么厉害。”

她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眸之中,写满“钦佩”二字,都让徐孟州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两人不知不觉出了皇宫门外,盛长乐指着路边自己早已备好的马车,“首辅要去何处,可用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