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几分钟后,祁止山身后横七竖八的几个人奄奄一息,浓稠的血液混合着尿液流了满地,浓浓的,令人反胃的气息。

之前嚣张不已的几个人都惊恐不已,怎么也想不明白小白脸怎么转眼变了个人一样,吃他一拳和吃下一块刀片一样,五脏六腑都搅成团泥。

他们浑身都在叫嚣着疼,可他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唯恐祁止山真的会杀死他们。他的眼神,和狼一样可怕。

祁止山根本不屑杀他们,不过几只毫无反击之力的蝼蚁,他嫌脏了他的手。他甩甩重重的头,摇晃着出了巷道。

几步之遥的巷道外,是另一番景象。

灯红酒绿的街道,热闹的,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祁止山视线被血模糊着,不甚清明,摇摇晃晃往前走。

他的额头、衣服、手背、鞋面都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路过的行人看到,纷纷惊慌让开。

祁止山不懂,不明白这儿是哪儿。

他不是死了?

他大脑混混沌沌的,不断回荡着:“祁止山,给哀家跪下!”

这是——

商陆的声音!

随后祁止山视线一暗,直直扑倒在地,再也不动。见状一直悄悄打量着他的行人立即围上前,议论的议论,拍照的拍照,报警的报警。

……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祁止山是被吵醒的,尖锐的女声像是针尖,刺得他脑仁疼,他翻身而起,冲着屋外冷着脸沉喝:“大胆!何人胆敢在外喧哗?”

一阵寂静,并没有人理他。

祁止山:“……”他默默披上衣服下床。

“爸,我不要出国,求求你,你相信我,我没有喜欢哥哥,我只是……我不要出国。”楼下,争执还在继续,祁止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祁昀铁青着脸,一想到邮件里的录音,他就恨不得掐死祁止水,他引以为傲,宠得如珠如宝的女儿竟然是装出来的,她在他面前装乖巧懂事16年,还、还对自己有血缘的亲哥哥有着肮脏的心思!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脸面何存!

祁昀大力拍着桌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今天下午就走,什么时候改了你那变态的想法,再滚回来!”

“不、我不去!”祁止水疯狂摇头,她才不要一个人被丢到国外,她知道祁昀一旦下定决定,绑着都会丢她到飞机上。

祁昀从来都是这样,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心里,嘴上最在乎的,从来都是他的脸面。唯一有可能动摇他的,只有贺音。

祁止水立刻跪着走到贺音面前,哭着哀求:“妈,你帮我求求爸,我真的不是喜欢哥哥,我不要一个人出国,不要丢下我,不要。”

贺音坐沙发上,她这段时间都病着,脸色渗人的白,她摸摸祁止水的头,祁止水眼睛马上亮起来。

然而贺音开口,彻底打碎了她的希望:“放心,妈会定时去看你,你不是一个人。”

这时祁止山下楼,他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三个人,浓眉拧成化不开的结。听到动静,祁昀望过来,看到祁止山,他冒出一股火。

堂堂祁家二少爷,竟然打完架醉倒在街上,要他去警局领人,简直丢人!

他板着脸:“都几点了,还不快滚去上学!”

上次找完商陆回来,祁昀虽然一句话没提,贺音还是敏锐察觉到他的疏离,肯定是商陆那臭丫头说过什么。

但她既然敢怂恿祁昀去找商陆,自然早做好心理准备。最大不过她当初看出那个女人有抑郁症,没有说出来罢了,就算祁昀有些怨她也无伤大雅。难的是现在,祁止水和祁止山接二连三出事。

贺音心思百转,唯恐父子俩冲突继续加剧,又把祁昀往祁湛那边推了,她赶紧起身,不等祁止山说话,直接推着他出门上车:“走走走,上学要迟到了。”

祁止山完全状况外,等回神,他已经坐在教室,遇见两个……熟人。

他随意看温蓉一眼收回目光,睨着祁湛。

祁止山从小嫉妒他的九哥祁湛,因为父皇唯独见到祁湛,才会流露出书中描写的,可以称之为父爱的目光。

起初,他以为是祁湛幼时发了天花,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儿,父皇才尤其偏爱他。于是他在寒冬腊月悄悄溜出来,仅着单衣在回廊瑟瑟发抖。

次日,他果然患上风寒,盖着厚厚的棉被,小脸通红,黑珍珠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盯着门口,他嘴角是藏起来的得意笑容,他其实才不难受呢,一会儿父皇像摸九哥的头一样,也摸摸他的头,他的病就全好啦。

他等啊等,等到深夜宫女都吹灭了宫灯,那道翘首以盼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那次祁止山发了高烧,七天七夜都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期间似乎有人来过,又似乎无人来过。

待年龄稍大一些,他主动请缨去边疆历练,隔着层层人海,他父皇高坐皇位之上,自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

后来……

先帝驾崩的消息从遥远的京城传来,他捧着白饭继续吃饭,吃着吃着,视线忽然模糊,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瞬间变成泪水泡饭。

他仰望一生的父亲,走了。

为得到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每次上阵杀敌都是搏命在拼,昨儿,大将军还夸他英勇,可他最想要的赞许,永远没机会了。

那夜,他知他来过,像摸着九哥头那般慈爱摸着他头,也听见了,他叹着长长的气:“以后不许故意生病了。”

祁止山日夜兼程,骑死五匹千里马,两日后赶回京城。

可他却连守灵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跪在殿外等待召见。

那一刻。

祁止山心底翻涌着抢下皇位的冲动,若非操心祁湛,父皇根本不会英年生华发,深夜咳嗽着还在看奏折处理国事,一心想留给祁湛一个国泰民安的大齐。

只是最终,祁止山什么也没做,半月后离开京城,直到祁湛也驾崩,他才再次回到京城。

一个早已死去的兄长,现在活生生在他不远处,加上奇怪的建筑和服饰古怪的陌生人,难不成他是在做梦?

祁止山沉思。

温蓉从祁止山进教室就悄悄看他,见他坐下不理她,也不说话,神情奇怪,以为他是在生昨天的气,她贝齿懊恼咬着下唇。

那句话,她不是故意的,她明明不想说那句伤人的话,偏偏脱口而出了。

现在祁止山不理她,她更是后悔不跌,犹豫一节课,等打铃,她终于鼓起勇气,望向祁止山:“你……”

她刚说一个字,祁止山离开了座位。

温蓉:“……”她沮丧低下头,双手悻悻绞着书包带,算了,一会儿他回来再说吧。

出了教室,祁止山黑着脸打量周遭的一切,阴沉的目光吓退几个想来和他搭话的女生,他步伐矫健,不多会儿下到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