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页)

这不,缘慧大师的话应验了,荣国府,终究是要毁在贾赦手上了!

其实也就是贾母愚昧,若是从后世医学的角度将,贾母十七岁生子,盆腔尚未发育完善,的确容易难产。加之贾母出身侯府,嫁入公府,锦衣玉食,怀孕期间,营养有些过剩,又是头胎,胎儿又有些偏大,此种情况下,难产发生了。

贾母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是啊,找珍儿,贾恩侯和你原是分了府的,不能连累你。”

贾王氏对贾赦的恨意比之贾母不知道浓了多少倍,自然要借机拱火,哭道:“分了府又如何?若是小过,岂能引来官府抄家;事已至此,只怕分宗也无济于事了。”

贾母原本心乱如麻,如今听到分宗两个字,却灵光一闪,心道:是啊,如此孽子,何不早日分宗,或是干脆将贾赦逐出宗族。若是贾赦落得家破人亡结局,至少政儿受到的连累会小一些。

想到此处,贾母道:“将我的诰命服取来。”

鸳鸯应是,取了贾母的诰命服,按品级替贾母大妆。大妆颇为繁复,隔了好一阵子,贾母妆扮完毕,扶着鸳鸯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院。

既是被抄家了,轻易是不许人出去的,因而贾母才换了诰命服,看看自己荣国公夫人的身份,是否能让官府通融一二。毕竟抄家的官兵入了府,却并未入后院宣旨收回自己的诰命身份。或许,景怀帝还念这自己丈夫的功绩,给自己留了颜面。

贾母走到前院,只见颇多官兵围着府上大库,大库内传出声响,只怕库内也有人抄捡。贾母盛装出来,也有官兵瞧见了。古人注重礼仪,贾母既穿着国公夫人服制,自然有官兵上前行礼。

其中一个大约是军官样子的人过来道:“老封君,您这是何意?”在家中大妆,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围着大库的许多差役都朝这边瞧来。品级大妆,通常是接圣旨、入宫领宴等场合穿的,没想到国公夫人在家日常也穿着。

贾母不知这些官差都得了不得对荣国府府上众人无礼的命令,只当这小军官内里藏奸,冷言道:“我要出府一趟,不知官爷是否允许。”

国公府中人又不是戴罪之身,那军官得到过命令:为防贾家确然有问题,贾家下人是不得出府的,但是主子却不受限制。于是那军官笑道:“老封君折煞下官了,老封君自便。”

贾母心中藏着事儿,只当这军官笑里藏刀,还轻哼了一声,往外走去。

果然那军官又道:“老封君自便,只是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若非府上小姐,还请暂留府中。”说着,瞧向鸳鸯。

贾母听了,心道:果然!口中却问:“为何?”

那军官只得直言:“回老封君的话,上峰有令,府上主子可以自由出入,下人却需暂留府中。稍后或许有问话。我等奉命行事,还请老封君莫要令下官为难。”

贾母点点头,如今贾赦被打入大理寺天牢,官府都上门了,自己还能如何?吩咐鸳鸯回荣庆堂,自己则去了东府。

东府贾珍也听说了赦大叔一早被戴权传去了刑部,如今人扣下了,官兵入了荣国府的消息,正着急呢,就听说贾母来了。

贾珍不学无术,此刻正没注意,听说二老太太来了,忙命人去迎贾母入内。瞧见贾母按品级大妆,贾珍也是一愣,二老太太这是怎么了?难道赦大叔入狱,她倒高兴得很不成?

贾母如今心乱如麻,道:“珍儿,你叫他们下去,我有要紧话说。”

贾珍知道如今贾赦的事是一等一的大事,屏退了下人,问:“二老太太今日怎么来了?”

贾母一路上早就想明白了,将贾赦逐出宗族虽然不能完全不受贾赦连累,好歹好过大家捆一条船上,于是便将路上想好的说辞快速道来。连贾珍好几次想打断贾母的话,都没成功。

“逐出宗族?这如何使得?万一赦大叔的事只是个误会,岂不伤了二老太太和赦大叔的母子情分?”贾珍满脸的不敢置信。

贾母听到情分二字,险些笑了出来。以前,贾赦确然对自己十分孝顺,自己说东他不敢往西;可是自从提出让贾赦搬出荣禧堂,贾赦昏厥一次,醒来之后就全然变了。贾赦如何逼迫自己的,自己因爱颜面没有说,但是自己却一丝也没有忘。哪还有什么母子情分?全都没了。

贾母道:“都说家和万事兴,我又何尝愿意闹成这样?只是珍儿你且想想,如今你赦大叔都入狱了,我也只得出此下策,难道要将你政二叔和珠兄弟搭进去不成?我如今老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闹成什么样子,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给你二老太爷留下一房人继承香火罢了。”

略顿一下,贾母接着道:“珍儿,你只当我愿意将你赦大叔逐出宗族么?他是我的嫡亲儿子!只是不如此又如何?宁荣二府还同根同源呢,逐出去了,也省得连累宁国府。珍儿,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和你赦大叔情分好,但是你终究要为宁国府考虑。”

贾珍听了这话,一时拿不定主意。

贾珍现在对贾赦十分矛盾。贾赦是纨绔,贾珍也是纨绔,以前,这叔侄两个情分自然是十分好的。但是也不知怎么,如今的贾赦太能折腾了。不但折腾得荣国府分了家不说,还偏要出头去户部还银。

多少勋贵人家都还了,和荣国府同根同源的宁国府总不能不还吧,那日看着银子拉出宁国府,贾珍那个疼啊,五脏六腑都疼了。若不是他去玄真观请示了一回父亲,贾敬也叫他还,贾珍还真想赖账。

但是肉疼归肉疼,自己和赦大叔打小的情分是真亲厚,真要在贾赦落难时候,就这样将贾赦赶出贾家,贾珍还是下不去手的。

沉吟会子,贾珍道:“二老太太莫急,即便如此,也要赦大叔签字画押才成,我这就去大理寺打点一二,看看赦大叔怎么说。”

贾母也知道只得如此了,叹道,如此也好。

贾珍却突然一愣,似想起了什么,问:“政二叔去替赦大叔疏通一二没有?”

贾母脸上微微一愣。瞧了贾母如此神情,贾珍知道也不用问了,略摇一下头,叹道:“我这就去大理寺瞧瞧,看能不能见着赦大叔。”又命人送贾母回荣国府。

贾珍虽然不学无术,宁国府的人脉好歹交在他手上的。加之景怀帝偏向于贾赦所言属实,羁押贾赦,不过是堵卫麟的嘴,本就没将贾赦当犯人看待,贾珍见到贾赦倒也不难。

一个大理寺小吏带着贾珍去了贾赦所在的牢房,只见那房中虽然不奢华,倒也干净齐全。贾赦看见贾珍,笑了一下。

贾珍看了贾赦这个笑容,想到自己的来意,顿时脸上一红,只觉有些话便说不出口了。